“再见, 迪诺哥哥。”
安安和云雀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两人背影很快隐入黑夜之中,伴随着虫鸣, 为这个秋日祭增添了最后一抹色彩。
等看不到的时候,云雀将安安手里装彩鱼的小罐子拿到自己手里, 另一手牵起安安也离开河边。
他们回去的路上, 路过卖烟花的店,云雀看妹妹看了一眼那边,心念微动, 带安安走过去。
老板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连忙招呼他们:“我这里的孩子也可以玩,没有危险的。”
才怪,对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危险性,建议不要学。
“安安想玩玩吗。”
“可以吗?”
听说待会有烟花秀, 官方弄的肯定都很大型, 小店里卖的都是能拿在手上以及一些小的。
他想让安安开心一些,在察觉安安有点失落之后,
“当然,玩一两个没事。”
“哥哥想玩吗。”
他对这些没兴趣, 是想着小女孩应该喜欢吧,是不好意思吗?云雀点点头,“嗯,也想。”
“那玩吧。”
云雀买了几盒那种比手指长一点的小烟花, 可以放在手上点燃, 也很好看。
买了几盒, 买完后两个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他们正在捞金鱼。
大人偶尔也挺有童心的嘛。
察觉两孩子好像回来了, 正在后面看他们捞金鱼,他们立马起身,脸上飘红,假装正经的咳嗽两声,再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刚刚那两个孩子气的家长绝不是他们。
他们可是很有威严的家长,绝不是什么爱玩的家长。
“爸爸,妈妈,你们也爱捞金鱼呀。”安安笑着说。
雀爸雀妈整个就脸红了。
真是的,你别提啊。
“这个给你们。”
夫妻俩一看,竟然是彩鱼。
他们当然也听过秋日祭关于彩鱼的事,没想到被自家闺女拿走了,不知道闺女怎么找到的,果然他们家闺女是最厉害的小孩。
云雀和安安到人少的地方,找跟上来的夫妻两要了个打火机,苑子看到孩子手里的小烟花,有些担心,雀爸拉住他,“让他们玩吧。”
就一根,虽然气味大了点,但应该没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雀爸让安安拿好,拿起打火机给两孩子点燃烟花。
细细的声音从手上发出,金色的火光慢慢燃烧,异常好看,安安在空中画了个心,随后抬头看向一直观察妹妹神情的云雀说:“哥哥,谢谢你。”
她从前没体会过这么多的亲情,除了姐姐她什么的都没有,可在云雀一家身上,她体会到了家庭,体会到了父爱母爱,还有哥哥的爱。
他们连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如此对待,一定是世上最好的人。
她无法报答他们,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走了以后,苑子有多伤心。
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安安,喜欢就好。”
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安安只被允许放一个,放了之后,还有好多根,于是安安拉着云雀夫妻两也来放。
倒是他们,玩的比孩子还开心,云雀也只了两个,像星星一样在黑夜中闪烁,他放完后就没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走到安安身后,那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恰逢时间点到,不远处稻荷山上的第一支烟花冲天而起,而后炸开,一堆五颜六色染了天空。
那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让云雀在安安身后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
她好像听到云雀说:“安安别怕。”
怎么可能怕。
她身边有他们在,绝对不怕。
云雀捂着她耳朵,和她一起抬头看向上方。
绚丽的烟花让这个安静的夜晚开始沸腾,天空中一会一个颜色,图案也一直在变化,有花朵有星星还有瀑布一样的银河,让他们望上去的眼睛里倒映的也是这个,像在眼中撒满星光,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这场烟花秀持续了十五分钟,买来的小烟花也放完了,拎着买来的东西,一家四口回去。
安安依然沾到座椅就睡了,这回是爸爸开车的,所以后面依然只有云雀和安安,云雀拿了个小枕头在自己腿上,把妹妹抱到座椅上躺在自己腿上,确保是她最舒服的姿势。
没想到,这么晚了,苑子还接到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苑子脸上表情略复杂。
“怎么了?”
“你知道刚刚打电话的是谁吗。”
“谁?”
“是神社那边的人,他们竟然……”和丈夫说着,苑子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女儿,目光一软,“竟然说安安和稻荷神有缘,想请她学仪和,未来能在秋日祭跳求神舞。”
求神舞就是安安看到的最后一场祭祀舞,那支舞叫“仪和”。
如果安安身体是正常,哪怕比普通人身体稍微差一点,她都很开心,想都不想就同意,毕竟她有点相信这些,和神明有缘耶,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但安安的身体,学求神舞有点为难她,所以苑子才会露出复杂神情。
“嗯?还有这种事?”
苑子不知道,在最后的求神舞时,那位祭司看到安安,就觉得她很适合,于是花了点心思才找到父母他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才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可以的话,她还是想问问安安的意见。
雀爸点点头。
不过今天太晚了,小姑娘身体撑不住,回去了都没醒过来。
翌日苑子和安安说道这个事时,安安笑着说妈妈做主就行,她是无所谓的。
苑子一时间也难以抉择。
只不过安安第二天没去幼儿园,阿纲真的带了小蛋糕,因为安安不在,他跑到云雀的班级,红着脸把小蛋糕给了云雀。
两块,一块安安的,一块云雀的。
雀哥晚上忘记带回去了,等第二天,小蛋糕就不见了。
阿纲和安安都没想到,秋日祭是他们小时候最后一次见面。
秋日祭过后,天气更加凉快,因为冷,安安感冒了,本来以为只是小感冒,但迟迟不好,最后病了快一个月才见好,苑子和云雀心疼的不行,都不同意让她再去学校。
这时间一拖,雀哥就从幼儿园毕业了,虽然他早能毕业。
他毕业之后上小学,安安也没提过要跟他一起去玩,毕竟小学和幼儿园差别很大,她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去小学。
云雀不在幼儿园,安安自然就没了再去幼儿园的理由。
只不过有点遗憾,不能再去看阿纲他们了。
而阿纲也逐渐成长,渐渐忘了云雀兄妹的样子。
安安依然没去上学,只是平时偶尔会出去采个风,因为几年前医生说过,她的身体可以适当出去,苑子没事的时候跟她一起,有事的时候就会让人保护她。
当然,苑子不知道,她觉得特别招来的厉害女保镖其实是安安的人,还是安安让系统捏造的人,只听她话的那种,像机器人一样。
安安十岁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千璀,依然是骸哥在线,正在小巷子里和一伙人打架,都是真刀真枪的干架,安安本来准备当做看不到,但这时候骸哥突然下线,导致安安只能让女保镖上去救了千璀。
一问才知道,其实千璀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他小时候看起来那么小是体型就那样,八岁才上幼儿园也是因为胆子小一直不敢去。
千氏集团过于复杂,豪门争斗屡见不鲜,他从小不显山不露水,隐藏自己,就是为了能活下去,谁知道还是有人看不惯他,这场有预谋的斗争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千璀记得安安,她小时候救过自己一命,他不太记得那位妹妹的长相,但几年后再遇,他感觉就是她。
病弱,眼里温柔而坚强。
他这个人,并不怎么聪明,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他不是什么隐藏的大佬,处处忍气吞声,只是想好好长大而已,连这个都不行。
他真的很生气,又难过。
雪幸之所以不放心千家的人,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连千璀这种生父生母都在的人依然危险重重,何况是安安一个小姑娘,至于雪幸自己家里,不也是一样的吗。
她只放心把安安交给苑子。
“所以,你现在想怎么做呢?”
安安在公园里,坐在凳子上,身前是她的画板,画板上画了一半的梧桐树,她救下千璀把人带到这里上药,一边上药一边听千璀哭唧唧的说,她头疼的不行。
千璀的哭声一如既往的,能让人心底都烦躁起来。
“我本来都不打算跟他们争的,我只想好好活着,可是他们还不放过我!”
他就是个没什么理想想要混吃等死的人,干嘛老是针对他。
这还得提到他母亲,他母亲的家族也是个大家族,他说不争,谁能放心呢。
因为老爷子说了,他最器重的儿子车祸去世,继承人会在孙辈一代选。
安安听千璀这么说的时候,怀疑自己能被云雀家收养,也有老爷子的手笔,毕竟千家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真正的父亲和雪幸这样的私生女暗中领证了,所以更加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老爷子一定知道。
安安还没体验过这种豪门争斗,一时间感觉有点兴趣。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是我!我想斗了!”
你这智商,说实话挺难的。
千璀捏着拳头说,安安下手重了点,他立马疼的哭出来了。
就这还争,你还是退退退吧。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啊?”
安安不忍心说:你这个智商,要不是骸哥经常上号,你真的能活到十三岁吗。
“我可以帮你,给我两年时间,千家一定会是你的。”
千璀睁大了眼睛,连疼都忘了。
她,她才几岁啊?
她刚刚说什么?
“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
他喵的,我帮你,你还能这么想。
安安真的准备帮他。
反正她也准备做反派,不如做个非常牛逼哄哄的,背后拥有一切的大boss。
想想都爽。
只不过,她想做的有点多,不想被骸哥知道,于是在商城里换了个东西,让千璀不会再被骸哥上号。
千璀心甘情愿的做工具人。
他确实没什么心眼,不怎么聪明,一切都是安安在后面安排,哪怕这样,两年后,千家也到了他手里。
但真正掌握千家集团的其实是安安,千璀在一切表面上做了她的傀儡。
千璀是愿意的,他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心眼,也知道自己管不来千家,还是得靠安安。
在知道她其实是真妹妹后,千璀表示自己初恋没了。
安安正式步入十三岁真这年,千氏集团就掌握了半大个并盛的经济,上到百万的奢侈品,下到两块钱的指甲刀,千家都会涉及。
集团在这两年吞并了很多其他集团,哪怕在整个国家也赫赫有名,大家都在感叹千璀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不知道背后还有个岁安大boss。
这一方面,是明面上,合法的。
安安还做了另一方面的事,现在并盛几乎所有喊的上来的mafia帮派名字,背后的boss也都是她,当然,这点是千璀不知道的,明面和暗地里,安安是分开进行的。
“安安,这次我们打那个。”
这又是一年秋季,梧桐树下,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握着画笔,在面前支撑起来的画板画画,在他问出话后奇怪的看向他:“并盛这边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还想打那个。”
他说的打,其实是吞并,不知道解锁了什么xp,千璀非常喜欢在吞并对方集团之前看他们挣扎的表情。
好爽哦。
“天凉了,该让云雀家破产了。”
安安皮笑肉不笑,“你可以再说一遍。”
“对不起我错了。”
他只是觉得,之前每次安安要搞谁家时,说一句:天凉了该让xx破产了很帅。
安安只是觉得这种霸总语录有点好玩,所以说过一次,谁知道千璀就惦记上了。
现在并盛可不只有云雀家不在掌握之中吗,可要是敢动云雀,安安第一个刀的就是自己,他不敢惹她。
“话说安安,你这两年身体好了很多,干嘛出来还坐轮椅啊。”
千璀不仅仅是来跟安安询问下一步怎么做,也会经常跟她禀报发生了什么,说完就会跟安安聊会天然后离开。
当然,千璀这个笨蛋,后面一堆人盯着,他都不知道,还是安安帮忙解决的,所以他们两个见面一直没被发现。
加上给mafia提供一些经济合作,现在要说并盛最可怕的是谁,那当然是掌握明暗两面的安安。
“懒得走。”
动脑子很耗精气,这几年动的太多,所以她不想动了。
不过现在总算一切步入正轨,她未来也能轻松一点了。
“云雀来接你了。”
贴心女保镖过来打断两个的对话,千璀吓的一哆嗦,连忙挥手,“我走了啊,拜拜。”
他挺怕云雀的,总觉得云雀能一巴掌打死十个自己。
这片小公园,在安安进来后会被清场,虽然平时就没什么人,云雀知道妹妹有时候会来这里采风,回家之后见安安不在,便到了这里接她。
“安安。”
“哥。”
云雀从保镖手里接过轮椅,安安听他还在哼歌,笑了笑,“哥哥今天这么开心吗。”
“还好。”
“哥,下次换一首呗。”
天天听校歌,家里人都受不了了。
“你不喜欢吗?”
“没有,喜欢的。”
“嗯,画的怎么样了,回去吗?”
“差不多了,没画什么,回去吧哥哥。”
云雀便在后面推着安安的轮椅到公园门口,又扶着她上车。
就像她自己说的,这两年身体倒是好了一些,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虚弱,不过可能是脑子活动比较多,让她看上去比小时候还要易碎了,好像眨眼间她就能消失。
这是十三岁最后的日子。
马上过年,十四岁,四月份开学,就是剧情开始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任务对象,倒是反派任务蒸蒸日上,安安还想过能不能把红娘系统换成反派系统算了。
十四岁的春天,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妈妈,我也要去上学,可以吗。”
四月初,苑子闻言还以为她在跟自己说什么愚人节玩笑。
“安安?”
马上开学,云雀就升初三了,她一直没上过学,想上个学也很正常。
“答应妹妹吧,跟我一起,我会照顾好安安的。”
云雀的意思是,可以让她直接来自己班级,有什么问题也好看着,但安安表示想从初一开始上。
少年一时间不能接受,妹妹从小就是天才,她知识水平想上学都能直接上大学,如果只是体验一下学校生活,为什么不跟自己在一个班级呢?
这件事讨论了两天,最后做父母的还是不忍心孩子失望,同意了。
这十几年来,医生的看法都没有改变,她活不了多久,还不如在这最后的时间,让她更加快乐一点。
其实安安自己也在想,她能做点什么。
这个想法并不只是在这个世界就有的,只是在这个世界,可能从小身体不好,待的时间又很长,让她有点想法像烟花一样炸开,却无法消散。
把他们本来的世界比作主世界,其他小世界是由这些作品衍生出世界意识从而诞生的,那像家教文野这种有着很多if线,很多平行时空概念的世界真的只有一个世界吗?
当初在文野世界里没有多想,那是文野世界看起来就是原著的世界,而不是什么if线的。
可这里呢?
这里真的是,所有绝望中那唯一一抹曙光的世界吗。
她无法确定。
连世界崩坏都能再次重组,按我们国的三千世界观念来说,也许,她所在的这里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她现在在的这个,是多年后被白兰统治的平行世界之一该怎么办。
所以安安一直在想,她能做点什么。
可她没有超能力,没有金手指,只有一个她一直抱着怀疑态度的系统。
这个明显不属于他们这里的科技产物,它真的是这个位面的吗?有各式各样的系统还有掌管它们的主系统,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安安一直觉得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不怎么平凡的经历,让她想好好对每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
但她明白,她不是救世主,她有太多东西都做不到了,她只能尽量做点自己能够做到的,在知道的剧情下,让未来不再那么悲伤。
可惜开学前一天,安安又病倒了。
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安安出去画画,天气暖就减了件衣服,谁知道受了凉,病了好几天,错过了开学和开学典礼。
不过她的名字还是报上去了。
——
病好之后,安安没急着上学,她放弃轮椅,准备在外面走两天适应一下再去学校。
拎着小包包,打着伞,安安走在道路上,时不时抬头看看远方。
天气很好,阳光不骄不躁,不过她皮肤一晒就不舒服,需要伞。
“咦,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
安安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围墙上,r爷一步一蹦的面对面走过来,安安停下脚步,脸上是困惑的表情,“你认识我吗?”
九年前她才五岁,能记得里包恩才显得比较奇怪。
r爷停下脚步。
他其实不记得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长相,只是她周身的气质是他见过最为独一无二的,这么多年没看见,他也意外一见面还能想起来。
“不认识。”
她看上去最多还能活两年。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过了一下,里包恩回答的便是“不认识”。
他们本就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他不应该多做什么多说什么。
“你在上面很危险,小朋友。”
“喔~”
“要小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