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嫔自那日起,果然收敛了许多,平日里喜欢穿金戴银的如今也一身缟素了,与她不对付的妃嫔还张嘴刺她:“毓嫔这一身是守孝呢?可见其心当诛,诅咒这宫里的谁呢?”
毓嫔被她气的打颤,宫里人谁不知道毓嫔父母家人刚去世,所以穿的素淡些,偏这宫里是非不断,跟整天闲的只剩下嘴了一样。我撇了那嫔妃一眼,长得倒是伶俐,好像是刚被睡的哪一位。我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刘贵人以下犯上,罚禁足三个月,这三个月的份例可以没了。”
刘贵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仿佛觉得我不至于这般嚣张,我冲她一笑,着人拖走了她。剩下的嫔妃个顶个的安静了许多,屋子里终于清静了。
请安结束,宫人们小心的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几个字,信纸从手里滑落,我一下子瘫在地上,难以置信。
母亲和小妹是被皇帝下令杀的?
为什么?她们碍着皇帝什么事情了?我支撑着身体将信慢慢的烧掉,颤抖着身体,最终恨达到顶端,火快烧到手指,才想着放开。
我想不通,为什么?她们掌握了皇帝什么重大的消息?或者,我不敢再想下去?为了我?为害了自己的母亲?
我想冲到皇帝宫里大声的问出来原因,但是我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女,皇帝也不再是那个会包容我的皇帝。
整整一天,我强撑着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了皇帝,强忍着冲动,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这般若无其事的。
也是,他的冷心冷肺我早已经见识过了,岂会又少这一个。我以为的心中对他的恨意转为了平淡,随着宫中的岁月慢慢被磨平,但是却又掀起了新的风波。
我静静的看着皇帝,皇帝皱眉问我是怎么了。我握紧了拳头回道无事。
我心里渐渐卷起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可能会让我死无葬身,但我不能连累旭儿了。
至少要等到旭儿离宫了才可以,或者,我脑子里突然想着,如果旭儿此时病好了呢?太子的事情在前朝吵的热热闹闹的,而皇帝显然想拖着,不主动做此事。但日日的咳嗽已经显示着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了。
如果旭儿再度成为太子,我是不是就可以报复皇帝了?疯狂的想法一旦扎根,便会越扎越深,直至突破发出细芽。
我告诉旭儿,常太医告老还乡了,需要一个新太医帮他照顾身体,而新太医将慢慢的揭露出旭儿的逐渐正常,当皇帝欣慰的看着状似懵懂的旭儿的时候,我在旁柔柔的笑着,旭儿转头看向我,眼里里有我从自己身上常见的悲哀。
终于,他开始明白了。
“母后,您真的想让儿子去争那个位置吗?那个位置就那么重要吗?
我冷着一张脸,看着旭儿失望的脸色:“旭儿,你不懂,只有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你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否则,你只能人为刀俎,你为鱼肉。“
旭儿直起了脖子:“母后,您答应过孩儿的。“
“此一时彼一时,旭儿,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你的母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考虑,我自是不会害你的。“
旭儿一眼不眨的盯着我,他的眼睛逐渐从依赖变得冰冷,我有点难堪。
“母后,孩儿自是明白的。“
十日后,太子病愈,合宫欢乐。
只是旭儿,从“孩儿”变成了“儿臣”。
没有人需要知道旭儿的病是何时好的。
连着几个清清凉凉的早上,我看到毓嫔亲口饮下刚上贡的茶水,再配上自己宫里的点心,连着几日慢慢的憔悴下去。我很关心她,野山参补药流水式的给她,我也很关心三皇子,三皇子被皇帝安排出了宫去试炼,因为他太过重视亲情,总是碍着皇帝的眼了。
于是,太阳刚爬到宫墙,染上了橙红色,宫人来报,毓嫔死了。
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了,这辈子,你不该来到宫里,下辈子,寻个好人家吧。
我想起她曾跟我说起的话:她娘说过,人有了钱,便好生安稳的过着。人有了权,便踏踏实实的呆着。有权缺钱的莫要追钱,有钱无权的莫要贪权。
毓嫔的娘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可惜这种智慧叫不醒装睡的男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