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下场,会比我现在更难堪?”他闭上眼,一心求死,“动手吧。”
“你不是扬言要我看你如何振兴程氏?怎地现在又要求死?”
一句话略带轻蔑,莫名激荡了他的心湖。重担未卸,他还不能死。
“你到底要如何?”
“我今晚启程去前线,我要你许我一诺。”
“我不随便许诺。”
“此去是一场恶战,还不知是否能归来。你就当……给我一个生的期盼。”
他眉头一皱:“何诺?”
她迟疑着:“我如果能平安归来,你娶我可好?”
“你这是绑架。”他不愿,看她的神情却柔和了一些,“祝你平安归来。”
“程澈……”
“此诺,我不能许。”
程澈不容她再说话,出门去了。空余痴情人在原地生怨。
春夜的苦雨淋在身上阴寒得很,程澈像一具行尸走肉,不知冷暖地在街上行走。
路边几个混混在调戏两个小姑娘。
年长些的姑娘舍身相护,英勇地斥呵:“你这般对我家小姐,可丢得起你爹的脸?”
为首的道:“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如此忠心护主,不如随我们一同去泡澡。你瞧你,衣服都湿透了,去洗个热水澡,驱掉一身寒气。”
“我呸!若不是我家老爷,你现在还是一个烂在地里的臭虫!明日我就将此事捅到报社去,教你爹面上无光!”
“哦哟哟,我可真的怕,你尽管去,我带你去报社如何?”
两边顿时推搡起来,两个小姑娘惊得声嘶力竭,过路人却置若罔闻。
这可是混世小魔王,谁招惹得起?
只听得刮耳光的清脆响声,并伴随一声惊呼:“妙雪!”
程澈心中一惊,猛然回头,只见程雅正被几个壮汉控制着,妙雪头上流着汩汩鲜血,已昏迷过去。而那嚣张跋扈的领头人,是刘毕山的儿子刘白桦。
妹妹遭受如此欺辱,他如何能忍?当即操了一根棍子,如狂暴的雄狮,疯狂地将这几个混混一顿好打。
刘白桦哪里招架得住,一双小眼被打得又红又肿,从胀痛的眼皮中认出程澈来:“哟,这不是程家大少爷吗?”
程澈余怒未消:“你知道便好。”
“哥哥!”程雅又惊又喜,哭得梨花带雨。
刘白桦见了更加喜欢,只恨不得现在就带回去好好疼慰一番。奈何程澈坏了他的好事,气极骂道:“听说你将程氏家产都送给日军了?可真是一条好狗!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你们来巴结我家了。”
程澈啐道:“你在做梦!”
“那你就等着瞧,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刘白桦盯着程雅的模样,像盯着一头待宰的羔羊,势要吃到这块好肉才肯罢休。
“时间还长着呢,我们慢慢斗。程雅,我要定了。”他的眼中露出凶光,骇人得紧。
程雅一听,越发抽噎了。
程澈搂紧程雅,柔声安慰:“有哥哥在,不会让你受人欺负。”
总算是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