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倧苦笑道:“恐怕没有。好了,我饿了,你快出去叫芷豆摆饭。总想太多不好,尤其是这样的家里,知道吗?”
腊月二十五日,是徐老太君八十四岁的寿日。再过五日,又逢正月初一。
故而这一个月间,徐府里上上下下忙到仰倒。处所需清洁的,时礼要备下的,桌台器物要摆放的,桩桩件件的事儿多得不得了。这一年时节兆头不好,疑畏耸动之事尽有,合府里都对下一年寄予了厚望,到处辟旧除旧,热闹地了不得。
只有二太太的屋子,清净得紧,一应的旧物,过分地清净了。
自从二太太和蔺管家私情事发,二太太就被软禁在自己的屋子里,没出过院门一步。
日子好时一好俱好,日子不好了,雪中并无一人送碳。
日子好时一好俱好,手中银钱锦上添花;日子不好了,母家半点靠不住,雪中并无一人送碳。
丑事一出,二太太被软禁在屋,一个人也不曾来看过她。徐府的下人也便渐渐作践下去了。汤药衣食,事事不经心起来。周氏心中方后悔平时日日有些跋扈,不得下人的心。
她却不知,其实并非如此,二太太与蔺力的事儿虽然堵着嘴,没有不透风的墙,徐府里知道的人足有一半的数。这种事儿,再无翻身之路,下人们眼明而亮,看的清,她失了势,也失去夫君宠爱信任,连周氏自己旧日用的仆妇,有出路的找出路,没有的也漫不经心混起日子来。
时日一长,二太太坐不住了,况且她本就是个直爽的性子,怎受得了这样的气?
就这么受了一个月的暗气,病更加重了,忧思过重,心火过炽,好不容易养好的风寒,添了心病,深思不属,茶饭不进,夜夜高热,黄瘦不忍看,连床榻都有了病中人的醃脏气。竟连平民百姓不如。
听着哪里传来鞭炮声,二太太从沉思中醒过神来,临窗远望出去,看不出是哪里放的鞭炮。唤画儿,喊了一声,也不见有人应。突然才想起画儿早不在了,心中万针齐刺。采月进来,看二太太面色不虞,也没敢说话,倒了茶喝了。
二太太出身比不得徐家,外人以为是高嫁。二太太母家周氏,不过是个闲散财主,虽有官职,不是什么要职,有钱却没权。
她当年嫁来,嫁妆足足装了五十车,她心里一向自傲自大的,总以为徐府有权又如何?还不是欠了她母家的钱财,又有个亲生的哥儿,腰杆足足的,可是这事一出,发觉实在是不牢靠的,徐家根基并不在钱财,而是老树盘根,其中的弯弯绕,她白白嫁来那么久却不知道。
周氏是个心直之人,做人不会弯弯绕绕,便没有大太太柳氏在家得势。柳氏心思细,连朝堂之事也能与夫君建言几句的。周氏大不一样,心广不爱耐烦,平日在府中管事不多,以为自得,却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洗不脱冤屈,软禁着出不去,没有膀臂依靠,为儿子的未来操心,日子实在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