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马场的凉亭内,气氛紧张,沉闷安静。
在所有或坐或站的人里,躺在凉亭中央的白衣少年更加显眼。
她一身白袍,不少地方都沾上了尘泥,煞白的脸上些许脏污,双眸紧闭,嘴角挂着一丝血迹,毫无生气。
“请皇上为臣做主,还我儿一个公道!”护国大将军越靖跪在少年尸体的旁边,语气强硬,声音掷地有声。
他这个儿子虽然纨绔了些,无用了些,可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啊。
主位上,已是中年的萧赜一身明黄色龙纹长袍,面色严肃,脸色不怎么好。
护国将军府的二少爷在皇家马场出了事,不论是客观还是主观皇家都要出面解决这件事。
可难办的就是,在场的三个人,一个是他的皇长孙南郡王萧昭业,一个是他堂弟西昌侯萧鸾世子萧宝义,另一个则是辅国将军府独子尹凌。
都是重臣,他那个都不能亏待,况且目前看来这分明是意外,他纠结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越爱卿节哀,朕会厚葬令少的。”
一句话,很明显的表明了立场。
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萧昭业,尹凌很明显松了口气。
既然皇帝都不打算追究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了。
“皇上……”越靖心有不甘,即便他手握重权,也架不住皇权的压迫。
太监总管李福寿打断了越靖的话,“皇上,您要回御书房吗?”
这时从亭外快步走进一人,一身黑袍,剑眉长敛,星目如炬,闪闪发亮,高挺的鼻梁,凉薄的嘴唇,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黑色长袍,给他增添了几分阴暗的感觉,却掩盖不了他眼底的澄澈。
他进入凉亭,恭敬一礼:“皇上,那匹发疯的马死了,臣已将它的尸体带回,现在就在外面。”
皇家马场,马又怎能轻易发疯?
在场的人大都心知肚明,分明是有人暗害。
只是皇上已经打算不管了而已。
“处理了吧!”萧赜起身,随意的整了整衣服,挥挥手。
黑衣男子明显一愣,他也能猜到为什么,没有多问将要应声之际只见地上白衣少年倒吸了一口气,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连串的记忆涌入脑海,无意挣扎着坐起身使劲的揉着脑袋,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她蹙着眉头,她不是在那场刺杀中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无……无意……你没事了?”越靖端正严肃的脸上写满了吃惊,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无意用力的揉着太阳穴,迷茫的看了看周围,打量着这些人的衣着,努力的消化着那突然插入脑中的记忆。
这古朴的凉亭,朱红色的漆柱,还有穿着古代长袍的人……这似乎是另一个时代。
“无意……”越靖又喊了一声。
无意?她反应过来,视线缓缓移向越靖,入眼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华袍男子,下颌带了点胡子,看的出来年轻时应该十分俊美。
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父亲,护国将军越靖。
“越爱卿,既然令少无事,此事也不便追究了。”萧赜等人并未察觉出无意的不对劲,他只是觉得高兴,哪位重臣都不得罪。
无意眼眸一凌,视线凌厉的瞥到萧赜身上,脑中快速刚才的片段,想杀她?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皇上,请皇上为草民做主!”无意怔愣片刻,在萧赜准备离开之际突然翻身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不容拒绝。
她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回想了刚刚出事前发生的事。真正的越无意死了,她既然占用了人家的尸体,总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无意这一跪让大家以为要结束了的事又重新开始。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萧赜面上挂不住,又不好拒绝:“两位先起身吧,你让朕给你做主,那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皇上。”越靖以为无意身体受伤才会“昏迷”,起身时特意扶着她。看到无意没事,他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烈。
无意眼眸凌厉,抿了抿唇,目光一一扫过萧昭业,萧宝义还有尹凌的身上,不动声色的将他们面上的表情印入脑海。
此时皇长孙南郡王萧昭业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面色发白,眼色慌张,额头之上渗出丝丝汗渍。
辅国将军府少爷尹凌比之萧昭业更甚,他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双腿软的厉害。
最淡定的就是西昌侯世子萧宝义了。他神态自若,无半点心虚之意。
这让无意有些讶异,她和萧宝义交情不多。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那种处变不惊的人。
他辈分上是皇长孙萧昭业的皇叔,但年龄却和萧昭业差不多,两人关系也非常要好。这正是无意奇怪的一点。萧宝义为何要和萧昭业这种纨绔子弟交好呢?
难道是和她一样,为了掩盖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