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日。
千佛寺,后山。
金塔的崩塌,山石的坠落,纷飞的妖魔君主们,以及这血腥的战场。
混乱在此刻降临到世间来,并且这份混乱向着周边的扩散,那些魔们,在空中大笑,它们为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而笑。
这笑声在这千佛寺的血肉磨盘当中回荡,厮杀着的千佛寺僧众,冲入到了寺内的恒古寺妖人,它们都在这些妖魔君主的猖狂笑声中,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这些妖魔君王们,早就被这不知多少年的囚禁,给逼迫的神经失常,它们心头的疯狂与怒火,早已被挤压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它们必须想办法释放出来。
这血肉的战场,这些鲜活的众生,在此刻它们的眼中,都是如此的诱人,让它们牵肠挂肚,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想要将这些血食吃到自己的嘴里。
在这深暗的苦过崖之下,它们曾经为了一块妖魔的血肉,而打生打死,紧咬不放,可现在,展现在它们面前的是丰盛的晚宴。
这些孱弱的人类,只需要它们动动手指就能被杀死,它们可以尽情的虐杀,享受那种快感,它们也可以将它们撕碎,放入到自己的口中嚼烂。
总而言之,美妙之极,于是它们前仆后继,当第一道黑光,遇见第一个人类,那是一个双腿齐断的僧人,这僧人的表情很难看,从他的两腿之间,鲜血奔涌而出,而他本人只能在地上无助的爬行着,拖出长长的血腥尾迹。
第一道黑光捕捉到了他,于是黑光便长出了尖牙利嘴,它毫不留情的开始撕咬这个人类,可当它那足以撕裂山石的尖牙,触碰到这人类的皮肤之时,它的身体却发散出金色的光芒,无数道裂痕开始自黑光中诞生,金光从这裂痕中逸散而出。
在这转瞬之间,只见金光一闪,这黑光当中的妖魔君主直接炸裂开来,无数金雨从这黑光当中洒出,落在了原本应该残疾的僧人腿上,这原本脸色痛苦之极的僧人,却在此刻像是获得了无数的安宁与祥和,他能感觉到那剧烈的疼痛竟然已经完全消失。
这立于最前方妖魔君主的惨死,却是被后方的其余等众,看了个真切,可这些黑光,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向前的脚步,它们已经太饥饿了,它们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这些现货的生民,对它们来说,有着足以致命的诱惑。
哪怕横在它们面前的那堵墙,是死亡,也挡不住它们此刻内心欲望的迸发,那种名为理智的东西,早以在苦过崖下的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经被它们完全从脑中驱除出去了,当足够的诱惑摆在它们的面前。
现在就算是天妖降临,也拦不住它们飞蛾扑火了。
于是,无数黑光,如雨一般轰砸向这地面上正在厮杀的成百上千人,人们避退,闪躲,可还是不免被这速度极快的黑色光芒砸中。
金光在这地面上炸裂,那些善良的人们,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僧众,那些只问农耕不问世事的农夫们,都在这金光之下幸免,而那些邪妄之辈,那些有着妖魔血脉,坐拥妖魔之力,贻害人间之人,只是沾上这一点金光,便皮开肉绽,要命之极。
惨叫,治愈,死亡,新生,在这金光之下,黄昏的天幕之间,一切东西丰富的组合在一起。
余言在苦过崖二层的魔窟当中,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照理还是坐在原定的位置,可现在在他的身边,既无天妖,也无千朵金色莲花。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这帮妖魔君主果然是做不到啊。”
他一睁开眼,便开始了对这些妖魔君主的评价,在刚才的那些时刻里,金色风暴的感知即是他的感知,那些杀死妖魔君主们,透体而出的金光,也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这二层魔窟,在此刻已经被这金色风暴,清理的像是寻常的洞穴一般,那些惹人懊恼的脓包,暗绿色的藤蔓,被腐蚀的土壤,全都消失不见了,那些原本被挤压的没有活路的青草,在此刻都探出头来。
地震后的山峦,土层松动,石块坠落,这原本被尘封的黑暗的苦过崖二层,在此刻却出现了一阵天光,这光芒从石块的缝隙当中,进入到这地下二层来,将这昏暗的世界,给照的一片透亮。
在这片迟来的黄昏天光之间,余言倒是看见了一个应该离去的人,刘献。
刘献正盘膝坐在他的对面,还歪着头在打量着余言,他像是对于余言的存在,有着一种跟其他人不同的好奇。
“我在想这个动作真的有那么玄妙吗?能让人获得内心的宁静?”
“这只是一种舒服的坐姿罢了,没那么多玄妙。”
“看起来,你把那只大妖怪杀了。”
“不是我,是这古往今来的大和尚们。”余言讲道。
“不管你怎么讲吧,我的这条命,是你帮我捡回来的,我可不像那家伙一样,直接就跑了。”
刘献这话自然是说的梦先生,这家伙连表达感恩都要显示出自己高别人一等。
“没关系,这只是个意外。”余言回应道。
“你跟余言那小子有关系吧,你应该知道,我跟他很不对付。”
“清楚一点,你毕竟是妖魔化身,他是人。”
“这你应该知道,他一直在追寻有关他父亲死亡的事情。”
“有所耳闻。”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吧,我相信你应该也很想知道。”
“抱歉,这是你和你师弟的事情,应该你和他来解决才对劲。”
“有意思。”刘献站了起来,这时候,他的身体周边,开始出现空间样式的波纹,这些波纹开始震荡,改变周围的空间构造。
这时候,余言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他的身上还残留了金色的余辉,那是千佛经在诵念完毕后,那些大和尚们,留给他的最后一段有印记。
刘献一只脚踏入到了次空间当中,随后他才回过头对着余言讲道,“不管你是不是余言,我还是告诉你吧,杀死余言父亲的人,是李恒,是他的那位好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