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已经没落,对寒王殿下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他将自己拉入这凶险的党派之争………
屏风微动,原是商川侧身进了里室。
元锡白皱着眉,掀开床头珠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身影,“你的目的是什么?”
宋钊则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屏外的吴新丰与徐达还在轻声交谈,元锡白也不敢大声说话,“拉、拢、我?”
商川不知在捣鼓什么,过了一会才转身走近他,手中似乎拿了瓶药。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这是寒王妃给你的药,没有任何坏处。”
看着那瓶药,想到寒王一派,像引诱佛祖的魔罗一般,无时无刻不牵引着元锡白的心绪。
清寒的夜风吹过,将长幡拂得前后摆动。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还伴着玉佩碰撞的清脆响声。
宋钊起了身,回过头鞠了一躬:“祖母。来者正是宋家佛的那位老太太宋罗氏,她已经年逾古稀,手上拄着一支楠木粗拐杖,精神看上去仍十分稳健。
“你来了。”
她面相严肃,眼神犀利,大约是主母当久了的缘故,连出口的话也带了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祖母请问。”
宋罗氏身材虽矮小,但气势一点也不输高大的宋钊。
只见她启了启唇,“为何急着要将老身送往九华山?”
宋钊与她对视道,“九华山清净幽深,乃修佛之圣地,比起上京,更加适合祖母颐养天年。”
“说谎!”
宋罗氏拧了拧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说谎的时候喜欢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眼睛看。别以为我这个老太婆什么都不懂,是元家的老东西回来了。”
宋钊垂着眼,沉默不语。
宋罗氏接着道,“你虽为妾室所生,但这么多年宋府从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你做上当朝右相,凭什么不敢和他正面对质?而且你自己也是有父亲的,但凡你低个头……你扪心自问,真有必要走到今日这一步吗?”
“您知道他想做什么吗?”宋钊望着宋罗氏已经开始浑浊的双眼,反问道,“您若还没老糊涂,也可问问自己,您那儿子是真心要辅佐岐王当太子,当帝吗!?”
宋罗氏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佛祖若是看见骨肉相残之惨状在宋家发生,必然不会庇佑宋家的子子孙孙……”
宋钊望着头发花白的宋罗氏,动了动嘴。
“佛祖若是看见宋家世代忠臣的清誉毁于宋瑾恒一人之手,也是不会诚心庇佑这个卑鄙的家族的。”
“前朝因何而亡,您难道都忘了吗?”
宋罗氏滞了滞,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后若是知道这些事,定是会伤心欲绝的。”
“可是祖母。”
宋钊也闭上了眼,喉头动了动。
“做出了这些事的我,难道不会伤心吗?”
堂中一时又恢复了无人时的寂静,只闻得阶下那令人心空的更漏声。
良久,宋罗氏仰头长叹了一声,“作孽啊……”
长夜漫漫,雨打竹林,那声带着悔恨的叹息终是和佛堂里燃尽的灯烛一起慢慢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