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同印轻轻替她拍了拍背顺顺气:“夫人,不如便算了吧,静慈师太之言,不可全信。” 可此时的赵夫人已是偏执到无可救药,她紧紧拽着赵同印:“这门婚事一定下来,行儿的仕途便有了着落,可见师太给姜宁测的命是极准的,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下连赵同印也犯了难,他虽大权在握,可这毕竟是家事,岂是有权利就能随意插手的。 可看着夫人那样子,今日若是每个结果,她定是不肯罢休的。 赵同印只得朝上头看乐呵的谢致训道:“谢老爷,若是你放了姜宁离去,往后谢家在永州水路上的生意,必将更加便利,可若是谢老爷你不给我这个方便,往后您的生意恐怕也多有不便。” 谢致训起身便指着他骂:“你这老匹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老夫且告诉你,你若是敢为难我,我就是散尽家财,也要一路敲锣打鼓的告上京城去,要说我在京城也算是有些门路的,到时候谁倒霉还说不准呢!” 那几个姨娘们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赵同印不让谢家赚钱,不是要断了她们的财路吗? 于是几人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倒也不管姜宁如何,只对着赵夫人破口大骂。 她们八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什么“老泼皮、老无赖、老贱人”都骂出了口,赵夫人估计这半辈子都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竟真翻着白眼,晕死过去了! 这下子赵家人哪还顾得上姜宁,只得骂骂咧咧的背着赵夫人出了门,直直往仁心堂去了! 见赵同印走了,本就对谢致训心中有愧的姜晋更是三锤打不出两个屁,一切全指望张氏做主。 毕竟这张氏往后也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岳母大人,谢承衍也不好多做为难,只得示意一众妾室稍安勿躁。 他笑着安慰张氏:“岳母大人,阿宁跟了我,我定不会辜负她,哪怕我只剩最后一颗糖,也会给阿宁吃!” 张氏把姜宁护在身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一个傻子,我懒得同你说。” 她看着正襟危坐的谢老爷:“今日阿宁绝不会留在你们家,昨日成了亲算什么,你们今日给个休书便成。” 这也是她和赵夫人商量好了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姜宁送去赵家。 可谢老爷皱着眉,一脸的为难:“昨日娶妻,今日休弃,这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谢家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呢!” 谢承衍看着姜宁,眼神似水,面若皓月的问道:“阿宁,你不要走好不好!” 一旁的几个姨娘见他这副鬼样子,瞬间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心想这傻子开了窍,还是铁树开了花! 听见这酥酥麻麻的话,姜宁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被闪电给劈中了! 虽然她承认谢承衍容貌无人能及,也承认自己是个见色起意之人,可她还是很快清醒过来。 开什么玩笑,她的征途是要成为安庆第一女富婆,不是困于这类小情小爱。 所以她一剪秋叶似的眸子也含情脉脉的看着谢承衍,一字一顿道:“当然是……不可以啊!” 谢承衍垂下眼睑:“既然你不喜欢我,便如我不喜欢吃萝卜一样,阿辛说了,这是强求不来的!” 姜宁笑了,早说嘛。你要是早点这样懂事,我何至于把你的脖子掐出印子呢? 她拍拍方才吵架弄皱巴了的衣衫,便要出府。 见谢承衍松了口,张氏心下也松快了不少,她看着谢老爷道:“既然两个孩子互看不上,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便告辞。” 谢老爷看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傻儿子,真是倍感羞愧,他这一生要强的男人,终是被自己的好大儿给拆了台阶。 就在姜晋夫妇领着女儿要出门时,谢承衍坐在椅子上,杵着下巴叹气:“人虽走了,可弄坏我最心爱的玩偶,是不是应该买赔给我?” 见谢家这般通情达理,姜晋能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头点得如捣蒜:“宁儿自小顽劣,多有打扰了,若是她在贵府弄坏了物件,咱们姜家自然应当照价赔偿。” 张氏也迎合道:“是个什么东西,咱们赔给你们便是!” 她心想,一个小玩意儿而已,能值多少银两,不过是谢承衍心智为成,看得过重罢了! 他们话音方落,福征就带着人,将那一只瘸了耳朵,一只掉了脑袋的翡翠狮子搬了进来! 虽然这玩偶稍稍大了那么一点,不太似寻常俗物,可张氏此时依旧是有些底气的,不过是对石狮子而已,能值多少钱。 姜晋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如翩翩君子般笑着:“这恐是贵府的镇宅神兽,应该赔。” 姜宁争辩道:“父亲,这真不是我弄坏的。” 张氏拉着她:“人家谢家都已退了一步,咱们也当该如何便如何。” 看着张氏那不屑的眼神,姜宁心里头想着,估计母亲您现在还看不上这玩意儿。 可待会儿您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那时候您还记得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从外头抱回来的野孩子。 母亲笑着问谢老爷:“这得多少银两?” 福征捧着账本从谢承衍身后走来:“请您二位过目。” 姜晋率先拿过账册,面带微笑的翻开来,可笑着笑着,脸就僵住了! 张氏一把夺过账本,斥责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可她却是看得手指尖尖都颤抖起来。 “这什么翡翠狮子,要三十八万两白银?”就看账册而言,张氏也算得上是火眼金睛,这购买时的契据,入库的账册上写得明明白白,怕是做不了假的。 谢老爷饶有兴致的介绍着:“这是暹罗进来的,从前是安放在暹罗王府门前的,故而价格上比寻常人家看门的稍稍高了些。” 姜晋一时之间汗如雨下,三十八万两银子,一时之间,他去哪儿找这么多。 不说姜家操办了两场婚事已是伤了些元气,正月十五何家那头也等着要钱呢! 这三十八万两,就眼下这关头而言,便是扒了他的皮他也拿不出来。 张氏倒是算了算,将自己的嫁妆加上姜宁的嫁妆也依旧是有空缺的,便是买房子买地,也是要些时日周转的。 福征看了眼正在看戏的公子,不自觉的揉了揉他那敦厚的鼻尖,他想心想若是论心计,怕无人能比得上他们家公子,难怪方才还演了一出好戏,说是要放人回去,原来是一贯的扮猪吃老虎呢。 公子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两下石子儿弹得可真是没有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