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不必赵砚去送,她不是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来的,侍女仆从都有,不用麻烦他。
赵砚静静看着她,夕阳洒下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季桑也看着赵砚,等他的回答。
赵砚道:“天晚了。”
天色当然未晚,他也听懂了季桑的意思。
但有时候人要学会装糊涂,太过清醒,不见得是好事。
对赵砚来说是如此,对季桑也同样。
季桑带着孩子们坐在马车上,赵砚骑马在前。
几个孩子都睡熟了,她将帘子掀开一个角,稍稍侧身,从这个角度,季桑能够看到赵砚的背影。
他真的瘦了许多,就连衣服都是不合身的。
赵家当真是一个可靠的都没有了,怎么衣服都不知道做新的。
季桑正想着这些琐事,赵砚突然动了动,似乎是要回头,她赶紧放下帘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赵砚的余光里只有一道晃动的帘子,他笑了笑,看了一会,这才收回目光。
这日季桑早早起来,照顾孩子们吃过饭,便坐在院里休息。
大门被敲响的时候,莲娘起身去开门:“怕是季家来了人呢。”
一般不送帖子就到季桑这里的,就只有季家了。
季桑道:“是谁都不打紧。”
王姨娘有孕,已经坐实了,只是季桑使了法子,还没叫人知道,孙氏若来找她的事,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只是莲娘打开门,来人并不是季家的人。
年轻男人莲娘倒是认识,他身后那人裹着件披风,头脸一并遮住了,莲娘警惕地看着他们。
季桑没听见声音,便知道不是季家的人,走过来问道:“莲娘,有客人来了?”
周恪拱手见礼:“冒昧来访,还请季姑娘见谅。”
季桑皱眉,这不是武先生的那个学生吗,怎么会来找她。
季桑正要询问,周恪身后那人将兜帽摘下来,露出一张清瘦到骇人的女子脸庞。
“季姑娘,是我!”女子往前走了几步,对季桑说道。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在那山里装神弄鬼吓唬过她的女人。
下山之后,她就被陆慎带走,当作那案子的证人,也顺便保护她的安全。
没想到这样凑巧,她竟然和周恪是一家人。
周汐上前握住季桑的手,道:“季姑娘的恩情,我实不敢忘,处理完家中事务,便私自打听了你的事情,我本想独自过来,奈何我这堂弟不能放心,非要陪着我。”
季桑将他们姐弟请进堂屋,知道了前因后果。
周汐的父亲和周恪的父亲是同胞兄弟,周汐父亲是兄长,他在经营上颇有几分本事,攒下了家业,又供弟弟读书。
十多年前,周汐和父母在山上避暑,不巧发现了那山里的隐秘,一家人都被杀害,然后伪装成被恶狼咬死,尸骨不全,周家人以为周汐是被吃尽了血肉,没有留下尸骨。
周恪的父亲将兄嫂和侄子侄女们埋葬,那庄子实在晦气不祥,他又将庄子卖出去。
至于生意,周家没有人会经营,也都卖了出去。
周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周汐竟然能够活着回来。
周家人虽然震惊,但并未慢待周汐,为她延请名医,安排她去祭拜父母,很是忙了些日子。
季桑道:“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了。
“是,”周汐擦了眼泪,“好歹是让我爹娘沉冤得雪了,多亏了季姑娘,我忙完了家里的事情,正好我堂弟认识季姑娘,便打听好了,特地过来。”
这时周家的仆从抬着些东西进来,都是送给季桑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