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被质问得愣了愣,到底是心虚,手中的长鞭打不下去了,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冯远伯。
冯浅知道大夫人的心思,冷冷地对冯远伯说:“大伯父,我父亲不在家,我一个弱女子,无力抵抗。今日如果你打不死我,他日我必定告上官府,还我一个公道!”
冯远伯听得心头一震,这个冯浅真是一块硬骨头,通常在一顿威逼和鞭打之下,很多女子都会屈服,乖乖受罚,但冯浅就不一样,抗争到底。
真像她所说,今日如果打不死她,她向官府告去的话,事情闹大了,吃亏的肯定是他,一个“欺负侄女”的罪名盖下来,仕途必定受到影响,更何况,当中还会牵扯到冯清被恒亲王侮辱的丑事。
他犹豫了,退缩了,对着大夫人微微摇了摇头。
冯贺在旁边看见,怒火上冲,他就不信,一大家子都对付不了冯浅!
“让我来!”他上前抢过大夫人手中的长鞭,对冯浅恶狠狠地说,“你心肠歹毒,留在冯府是个祸害!今日我就替母亲执行家法!至于三叔那里,我到时自会交代!”
先把她打死,回头再找个借口向冯远征交代!他是冯家的长子嫡孙,上有冯老夫人疼着,下有冯远伯大夫人护着,冯远征能奈他什么何!
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梅翰林家里,次子的女儿,因为嫉恨,把长子的女儿推下湖,差点溺亡,长子的儿子是个火爆性格,直接拿刀一把捅死了堂妹。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但是家里人一直对外宣称,这个次子的女儿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身亡,次子也没有报官,此事就不了了之。
有这样的先例,给了冯贺的勇气,他眼下只想狠狠地把冯浅抽死,至于后果,怕什么,也就死了一个女儿而已,将军府里多的是女儿!他这个长子嫡孙才是最金贵的!
“大哥,我看你不是想执行家法,而是害怕我把大姐为什么会被恒亲王侮辱折磨的事情暴露出来,想借此杀我灭口吧?”冯浅亮晶晶的眼睛里,清冷如水,照得冯贺心头一惊。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心肠歹毒,故意把冯清骗进恒亲王,才使得冯清遭受这种折磨!我今日就替清妹教训你!”说完,冯贺的手一抖,长鞭在半空挥舞,如同银蛇一样,带着凌厉的劲道,眼看就要鞭打在冯浅身上了。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大喊:“不好啦,不好啦!”
跑的速度太快,没注意厅里发生的情况,一下子收不住脚,直接扑在冯浅身上,硬生生地替冯浅挨了一鞭子。
“啊~~”丫鬟惨叫起来。
这一下子的变故,让众人吃了一惊。
冯贺一鞭子打下去,不承想进入打在一个丫鬟身上,气得半死,吼道:“哪里的野丫头,滚开!”一脚就把丫鬟踹到一边去。
丫鬟挨了一鞭子已经痛得面容扭曲,再被踹一脚,竟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捂着肚子,嘴里喊着:“大老爷,大夫人……不好了……”
大夫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前门看院子的丫鬟,不由得呸一声说:“不懂规矩的丫头,什么不好不好,冲撞了大少爷!该打!来人,拖下去,关柴房!”
左右的丫鬟还没来得及应,黑沉沉的一群衙役就冲进大厅,各自带刀,杀气腾腾。
厅内以女眷为多,何曾见过这种场面,都吓得尖叫起来。
冯远伯到底是男人,一家之主,看见这种情形,当即站出来,大声道:“什么人?敢不经通报就擅闯将军府?”
一身官服打扮的孟大人,这个时候走进厅里,神色威严,对冯远伯抱拳道:“冯大人。”
冯远伯一愣,来的居然是京兆尹府的孟大人?
他立刻抱拳道:“孟大人,为何带着衙役进将军府?”
“冯大人,请问贵公子冯贺在吗?”孟大人还算客气。
“我在。”冯贺听见是找自己的,心头一惊,顾不上鞭打冯浅了,上前回答。
孟大人看见冯贺手里握着的乌黑发亮的长鞭,鞭上的倒刺还沾着血丝和衣服碎片,眼神一跳,说:“冯公子在做什么?”
冯贺看见孟大人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长鞭上,闪过一丝尴尬,说:“家中小妹不懂事,我正替母亲教训她。”
冯浅听了,心里转过一个念头,突然间就站起来,躲到孟大人身后,很惊恐的样子,说:“孟大人,求你为冯浅做主!我大哥他要打死我!”
孟大人大吃一惊道:“冯贺你想打死冯浅?”冯浅可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冯贺哪里的胆子,敢打死冯浅?
冯贺还没说话,冯浅就说:“孟大人,我大哥说我在恒亲王府没有照顾好我大姐,让我大姐被恒亲王侮辱了,他要杀了我!求大人救救我!”
冯浅一说出来,大夫人就急得脸都白了,大吼道:“冯浅你住嘴!”
冯清受辱,仅限府里的人知道,如今让孟大人知道,冯清的一辈子就毁了!
冯贺听得大怒,失去了理智,手中长鞭挥动,瞄准冯浅就挥打过去。
冯浅立刻躲在孟大人后面,大叫:“救命啊!”
鞭子没有落下来。
冯贺的手被一个捕快牢牢捏住,另一个捕快迅速上前,对着冯浅膝盖一踢,冯贺当即跪在地上,跟着,三个捕快扑上前,牢牢地把冯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冯贺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孟大人却厉声道:“把他带走!”
这一下变卦,冯远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吼道:“住手!放开我儿子!”
孟大人神色一变道:“冯大人,这可使不得。我今日来,就是奉命抓走冯贺!”
“孟大人,我儿子没有犯法,为何抓他?”
“想必冯大人有所不知,恒亲王昨晚被杀了。”
冯远伯心头一颤,说:“恒亲王被杀,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大人应该去抓凶手!”
“对,我现在就是在抓凶手,冯贺就是凶手!”
“不可能!”冯远伯和大夫人齐齐失声叫起来。
“我儿子绝对不是凶手,他绝对不会杀恒亲王!”大夫人声音颤巍巍的,“这绝对是冤枉的!我儿子可是很温顺善良,平常连鸡都没杀过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