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急忙端来一杯热水,送到罗贤嘴边,罗贤嘴唇颤抖着,忽然间一张嘴,哗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少爷,少爷!”洗砚急得哭出来了,急忙拿来手帕替他擦拭血迹。
“我只怕命不久了,洗砚……”
“少爷,您不会有事的,您不会有事的,表小姐已经出去找解药了。”
“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本事找到解药?我是活不了的。”罗贤不信,冯浅一个柔弱的娇小姐,她哪里能找得到解药?
“少爷,您不要多想啊,您一定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表小姐说了会给您找解药,就一定会找到!”洗砚这个时候,除了相信冯浅,别无它法。
就在此时,门帘掀起,冯浅走了进来。
“表小姐回来了!”洗砚眼里露出惊喜。
“洗砚,这解药,赶紧喂给少爷吃!”
冯浅从锦盒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洗砚欢喜地说:“太好了,少爷有救了!”
他赶紧给罗贤喂下去。
喂了药后的罗贤,沉沉睡去,但是已经不再高热,脸色也不再潮红,眉心之间那股黑线消失不见了。
等第二天再喂第二粒药丸时,罗贤腿上的黑点完全褪去。
陈大夫过来复诊,惊喜地说:“罗公子的毒解了!完全没事了!腿上的伤问题不大,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下床活动。”
洗砚和杜鹃开心地互相对望着。
躺着的罗贤,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宽松些了。
“表哥,好好休息,好好养病。”冯浅走至他面前,声音温柔地说。
罗贤点了点头。
冯浅准备走出去时,罗贤喊了一声:“浅表妹。”
冯浅转身看着他,罗贤眼里有丝亮光闪动,嘴唇动了动,说:“谢谢你。”
冯浅说:“不用谢我,其实,你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而起。”
她欠他的。
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变成躺在床上的一具行尸走肉,甚至差点连命都没有,都是因为她,那些仇恨她的人,对付不了她,就对付她身边的人,何其无辜。
所以,她拼尽全力都要拿到解药,也要让那些恶毒的人,尝尝什么被报复的滋味。
冯浅的目光从罗贤的腿上掠过,转而望向别处,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冯贺,接着下来你要当心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边,在墨香院里的冯贺,等了一晚,就是等不来冯浅的扣门哀求,却等来了罗贤恢复如常的消息,气得他将茶杯砸个稀巴烂!
本来这个计划设计得天衣无缝,附骨咀的解药得军中之人才有,冯浅大门不出的一个娇女,根本无法弄到解药,可没想到她神通广大,竟然找到了解药,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拿到的。
这个是重点,重点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本来可以逼迫冯浅嫁给吴冠用,吴家与冯府联姻,提升了阶层和身份,他就得到了吴家的财力支持,投靠英王,攀上太子一脉。
哪知道如意算盘落空,如今可怎么跟吴家交代?昨日吴家才派人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到冯府下聘礼庚帖。
想到这里,冯贺就心烦!
但是始终是逃避不了,怎么都得跟吴冠用解释。再说冯府上的小姐不止冯浅一个,不是还冯滢吗?
把她嫁过去也一样。
冯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去信吴冠用,约在了香源楼见面。
香源楼跟普通民众喜欢的天香楼、清贵公子哥儿爱来的绛云馆又不一样,这种是风流放荡的公子哥儿最爱来的地方,里面有很多漂亮妩媚的女子,说是烟花之地也不为过。但是这种烟花之地,又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地方,只有有钱的哥儿、权贵的公子才可以,毕竟,里面的姑娘个个模样拔尖、身段惹火,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呢。
吴冠用最近在香源楼养了一个弹琴唱曲俱精的姑娘宝琴,终日流连不回家。吴父吴母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正因为吴冠用的纨绔放荡,侯门清贵人家才不愿意把女儿嫁进去,普通人家的女子吴家又看不上。而一个富甲一方的家族,如果不跟权贵联姻,这些财富很容易不保。所以一听说镇北大将军的女儿愿意嫁进来,吴父吴母当即烧高香多谢祖宗保佑了,自然就愿意在财富上扶持冯贺。
可现在冯浅不受威逼,罗贤身上的毒性也解除了了,冯贺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吴家,幸好家里还有一个冯滢,总算能对吴家有个交代了。
冯贺按约定,来到了香源楼。
香源楼前,一个年轻细眼的小厮看见冯贺,殷勤地上前迎接:“是冯少爷吧,吴家少爷让我在此等候您。”
对方认得自己,又说是吴家少爷,冯贺就认为是吴冠用派人来接自己,他唔了一声。
“冯少爷,这边请。”小厮引导着冯贺走上二楼。
冯贺问:“吴少爷在二楼吗?”
“是的,少爷在楼上呢。”
冯贺问:“你看着面生,我好像没见过你。”
小厮笑着说:“您是贵人,小的哪里能入少爷的眼睛?上次小的在府上伺候着,这次就随少爷来这边了。”
冯贺也就不往深处想,毕竟吴家财大气粗,小厮仆从如云,每次吴冠用出门,前呼后拥的,那么多的小厮,他哪里记得过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小厮把冯贺带到二楼一个雅致的厢房,替冯贺倒上了一杯热茶:“冯少爷,您先请用茶,少爷在另一间厢房,正听着宝琴姑娘唱曲儿。我这去禀告。”
小厮离开后,冯贺就在房间里等着,等着无聊,他就连喝了两杯茶。这次喝的是杭州龙井,还是雨前龙井,入口很醇甘,简直能舌底生津,回味无穷,他心想,吴家的财富真不是盖的啊,连待客的茶都这么上乘。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小厮走进来说:“冯少爷,我家少爷让您过去呢。”
小厮把冯贺引到二楼尽头的一间最大的厢房前,说:“我家少爷在里面呢。”
房门紧闭,能听到里面有男女嬉笑声,仔细一辨认,能听出吴冠用的声音,而另一把女子声音,又娇又媚,丝丝入骨,光听着,就让人脸热。
冯贺定了定神,心里掠过鄙夷,这个吴冠用,真是花间浪子,连约自己见面都在这种烟柳风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