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推门进去,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并非是普通厢房,迎面就是一座紫檀木美人屏风,上面的美人姿态各异,衣衫单薄,身段儿让人脸红心跳,莫名的,冯贺就觉得浑身燥热了。
他定了定神,便转过屏风,里面是一间待客的雅室,陈设华丽旖旎,但是没有人。
他正诧异,就听见雅室旁边的房间突然传出“嘻嘻”几下男子声音,跟着女子柔媚的声音:“少爷,您可真讨厌,为何对奴家就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我现在就不是怜香惜玉了吗?”男子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冯贺收不住脚步,径直走进房间,说道:“吴少爷,您可在此?”
一走进去,看见眼前的一幕,冯贺眼睛都发直了。
只见中间一张八宝玲珑大床上,两个不着片缕的男女正拥在一起,而床前散落了一地的衣衫!
冯贺这样直接地观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死活挪不开,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小厮突然间叫起来,带着责怪的意味:“冯少爷,你怎么不着招呼就闯进来了,少爷的兴致都给你打断了!”
正兴奋在头的吴冠用,回头一看,旁边站着一个大男人,顿时一股怒火嗖地上冲。
那个女子便一下子推开吴冠用,坐了起来,被子落下来,露出雪白的肩膀。那个女子急忙扯起床上的衣服遮掩着胸口,推了身边的吴冠用一把,哭道:“少爷,奴家的身子都给他看光了!瞧他,眼睛都不会转了!这奴家还有脸面见人吗?少爷,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什么人如此放肆!”吴冠用蓦地站起来,他年纪不过二十岁,生得白白净净,也算是一名俊美男子,但是此刻的他,满脸疲倦,眼下发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那些少年意气都没有了。
“少爷,他是冯府大少爷,说要和您见面谈事情,小的已经劝阻他了,谁知道他不听,直接闯了进来。”
冯贺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对劲了,明明是小厮带自己进来的,怎么变成是自己闯进来的?他想反驳,没想到突然头一痛,好像被针此一样,痛得他呲牙抽气,赶紧伸手按着头,想借此缓解一下疼痛,也就顾不上辩驳了。
吴冠用翻身下床,随后拿起地上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很不满地说:“冯贺你太过分了,不经通传直接进来,打扰我好事!”
冯贺奇道:“你不是约我申时在此见面吗?”话一说出来,他的头又是一阵刺痛。
“谁说,我明明约你酉时见面。来得这么早,真是扫了本少爷的兴致!”
冯贺心头掠过疑惑了,正想问清楚,床上的宝琴满脸不高兴了:“少爷,这个男子刚才一直看着奴家,你怎么不为奴家做主?”
吴冠用确实也生气了,自己正行着好事,忽然就被冯贺打断了,真是扫兴,加上冯贺是提早到来,也没有通传一声就进来,心里恼火,说:“冯少爷,打扰本少爷雅兴,还惹得宝琴姑娘不高兴,赶紧给宝琴道歉!”
冯贺一愣,吴冠用居然要自己对一个娼妓道歉?简直是丢尽身份!
但转念一想,此刻自己还有求于吴家,万不可跟吴冠用撕破脸,大丈夫能屈能伸,道歉算得了什么?
他便忍气,开声说:“宝琴姑娘--”
才说了几个字,但是宝琴却已经披衣起来,哭着说:“既然冯少爷看不起奴家,不肯给奴家道歉,那奴家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就翻身起来,朝房中的一根柱子撞过来。
这一下变故太突然了,吴冠用大叫:“不要!”
冯贺脑子转不过来了,这么一点小事,这个姑娘至于要生要死吗?
宝琴要撞的柱子距离冯贺最近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阻拦时,身后的小厮,忽然间叫道:“冯少爷,赶紧救人啊!”
冯贺只觉得背后被人一推,就往前冲了两步,刚好拦在了宝琴面前。
宝琴似乎刹不住脚,整个人就倒在冯贺的怀中,冯贺只得接住宝琴,无意中低头一看,突然发现本来为美娇娘的女子,突然变成冲着他咆哮的骷颅,森森的白牙吓得他魂飞魄散,一声大叫后,想也没想就把宝琴用力扔出去。
宝琴一下子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凄厉的一声尖叫,等她转过头来时,额上头破血流,十分恐怖。
“少爷,他推我,他推我!”宝琴指着冯贺大哭着。
这一下发生的太突然了,吴冠用怒不可遏,小厮在冯贺身后说:“冯少爷,您再不喜欢宝琴姑娘,也不能杀了她吧?她可是我家少爷的心肝宝贝,你杀她,不等于看不起京西吴家吗?还是您仗着将军府的权势,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吗?”
冯贺还处于惊恐之中,他急忙指得宝琴解释:“她,她是个鬼……”才说到这里,头又开始刺痛,一阵紧似一阵,如同绵密的针,密密匝匝地刺在他头上,于是,刚才还愧疚的面孔,变成呲牙裂嘴,扭曲起来,好像是不屑于跟吴冠用解释。
吴冠用听见这样滑稽的解释,气得撸起衣袖,冲上前就揪着冯贺的衣领骂道:“我亲眼看到你推倒宝琴,可你竟然解释她是鬼?你睁大眼睛看看,她是人还是鬼?”
冯贺头痛,无法回答吴冠用的话,他觉得自己的头快爆了,双手捧着头,死命地捶打着,仿佛这样,才能舒服些。
但他这样的行为落在吴冠用眼里,就像个失控的疯子,气得他朝冯贺脸上就是一拳!
他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中溺爱长大的公子爷,打人,甚至杀人,都是常事。
冯贺没有防备之下挨了一拳,一股怒火嗖地升起,感觉眼前的吴冠用分裂了成了两个人,齐齐嘲笑他,羞辱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此时,有人一把抱住他的腰,大喊着:“不要打我家少爷,不要打我家少爷!”
跟着,一件冰凉的东西塞在手里,有人在他耳边轻轻说:“杀了他,你的头就不会痛了!”
头痛欲裂之下的冯贺,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送。
“嗤”的一下,那声音特别漫长,周围似乎都静止,直到宝琴长长的尖叫以及吴冠用难以置信的脸映入眼帘。
冯贺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银质的刀柄,只有刀柄,剩下的刀刃,在吴官用的小腹中,什么都看不见,鲜血艳绝地绽放开来,触目惊心。
吴冠用仰面倒下去。
整个香源楼,都听到了冯贺绝望疯狂的叫喊。
西院,石桌上,冯浅与罗贤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