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吓得魂儿都飞了,顾不上痛苦,扑大夫人脚下:“大夫人,这叫出冬花,是大少爷--”
“死到临头还敢污蔑人?来人,掌嘴!”大夫人面无表情地吩咐。
立刻,就有妈妈拿着一个木板,使劲地拍打桔梗的嘴巴。很快,桔梗的嘴巴就肿了,满嘴鲜血,喉咙里都是嘶哑含糊的声音,但是无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拖下去,别吓着贵人。”大夫人又是一声吩咐。
“不是我—是大少爷—”桔梗拼命地喊着,但是人却被两个妈妈,像拖着一件破碎的物件一样拖走了,地上留下一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桔梗绝望而怨恨的眼神,死死地锁着冯贺。
冯贺却神情平静,目光飘向别处,桔梗的死活,跟他一点都关系都没有。
很快,就有丫鬟拿着抹布,迅速在地上的血迹抹干净。
这一切,发生得突然,结束得迅速。
就像湖面被一块石头砸进去,激起了层层水花,但是石头沉入水中之后,水面很快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冯滢何曾见过这种血腥又残忍的场面,几乎要叫出来,但是被二夫人死死的捏着手,并且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大伯娘好凌厉的手段!”安静之中,冯浅一声冷笑,特别的刺耳,“怪不得府里,被大伯娘治理得井井有条,从上到下,大家都得对大伯娘毕恭毕敬!”
大夫人当然听出冯浅的讽刺,但是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必须这么做。她微笑着说:“二姑娘,你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这些下人,如果不给点颜色,只怕他们会蹭鼻子上脸,奴大欺主了。”
“大哥,桔梗只是一个丫鬟,如果没有人指使,何来的胆子敢在桂花糕里下毒?”冯浅转向冯贺。
“二妹提醒得对,大哥一定会好好盘问桔梗,让她交代出幕后指使之人!”冯贺看见桔梗被拖走后,心里不再慌乱了,面对冯浅的质问,他应对自如。
“只怕眼下桔梗这个样子,再也问不出什么来!”冯浅讥讽地说,桔梗现在落在大夫人手里,以她的手段,是绝对不会让桔梗开口说话的,桔梗的命运,从一开始投靠冯贺开始,就注定是不归路。谁人指使桔梗在桂花糕里放叫出冬花,只怕就成了一个无头公案。
她有心想让桔梗开口说话,也斗不过大夫人的权威,何况,这屋里全是大夫人的人,她一个人孤身作战,能自保也算不错了。再说,桔梗背叛自己,以为攀上高枝,却没想到是别人的棋子,用完即弃,咎由自取,凭什么救她?
“既然现在查明了桂花糕里下毒的另有其人,还了我的清白,那对于我所受的委屈,大哥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道歉呢?”冯浅不再追究幕后凶手,但并不代表不需要道歉。
冯贺当即道:“二妹,刚才我已经给你道歉了。”能给她说句道歉算是天大的面子,她还想得寸进尺吗?
“大哥你要道歉,是否正式一些?”冯浅显然不需要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她需要斟茶下跪道歉!
冯贺脸色一变,拂袖道:“不可以!”高贵骄傲如他,精心设计的局破了,已是极为沮丧挫败,现在还要他当众斟茶下跪道歉?士可杀、不可辱!他绝不!
冯浅声音细柔:“大哥,如果不是我自证了清白,只怕现在被关进柴房仗打的是我,背负着下毒谋害祖母骂名的也是我,连带我父亲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请问,现在要大哥斟茶道歉,不应该吗?”
空气骤然冷肃。
冯贺身体挺得笔直,一脸冷漠傲然,但是藏在袖里的手,微微颤抖。
冯浅看见冯贺一动不动,眼眸微微一眯,突然间快步走到冯远伯面前,跪了下来:“大伯父,冯浅自问谨言慎行,可不知道为何,不讨大哥大姐喜欢,凡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指向我。既然我在府里如此讨人厌烦,不如请大伯父派人送我去边疆,让我跟父母在一起吧。冯浅若有父母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支持我,爱护我。”
杀人诛心!
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夫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英王眸光闪了闪,唇边勾起一抹玩味,这个冯浅,很懂以退为进,聪明至极!
冯远伯呼吸急促,很快就做了决定,对冯浅说:“快起来!三弟在边疆,战事不断,非常危险,你还是留在府上,好让三弟安心杀敌。”
他转头对冯贺沉声说:“贺儿,你没有调查清楚事实,就冤枉二妹,马上给二妹真诚下跪道歉!”
大夫人身体一颤,面如死灰。
高贵的儿子要当众下跪道歉,简直生不如死!她向冯远伯使眼色,但冯远伯黑着脸,眼神凶冷,大夫人不敢说话了。
冯贺面色大变,不敢置信地回头,得到的却是父亲冷淡的眼神。他知道事情无法更改,咬了咬牙,快速走过去,带着仇恨大力地拿起茶杯,杯子与杯身便发生清脆的碰撞声。
冯贺喘着气走到冯浅面前,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眼神愤恨,却死活都开不了口。
冯浅就这样站立着,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冯贺,看着他不服气却又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慢慢地跪下来……
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阻拦了冯贺下跪的动作:“冯主薄,男子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亲师,怎么能跪一个女子?”
冯贺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温和灿烂的面孔,那双眼眸,充满了宽厚的光芒。
传闻英王宽厚仁和,果真如此。
冯浅闻言转头看着英王。
英王同样也注视着冯浅,他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明明有满腔怒火,却又极力克制着,那薄薄的唇抿着,更有几分坚强。
他见过那么多女子,柔情的、美丽的、活泼的、娇美的,却没有见过这么倔强的、坚强的。
想想她背后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父亲,英王突然想到,这种女子,更适合冲锋陷阵。
冯浅知道英王出手,无非是想赢得冯远伯、冯贺的好感与支持。先前他帮了自己,现在又帮冯贺,一副公正、不偏不倚,却有宽和温厚的形象,深入了民心,真会算计!
她便对冯远伯说:“多谢大伯父为我主持公道,但是大哥身份尊贵,冯浅承受不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