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有人来救自己了?
冯贺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过来,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白衣身影。
视线往上抬,一张少女清秀妍丽的面孔,露出洁白的牙齿,欢笑道:“大哥。”
是冯浅。
冯贺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她来干什么?不管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总之,冯浅的目的都不单纯!
冯贺并非蠢笨之辈,就算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也隐约猜到,当中必定是冯浅搞的鬼!
剧烈的恨意和不甘,让他抓紧了身下的稻草,眼里喷火,似乎要将冯浅燃烧成灰。
冯浅无视他眼里的恨意,笑咪咪道:“大哥,这几日在牢狱里,可是睡得好,吃得好?”
冯贺没有出声,怨毒地盯着冯浅。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看待我?我到底是你妹妹,虽然是堂的,但也不用把我想得怎么恶毒吧?主要是现在大伯娘疯了,大伯父忙着政务之事,回到府上,也惦记着烟霞肚子里的孩子,不得空,二伯娘更是,对你避之不及,我一想到府上没有人来看你,而你就在这么冷冰黑暗肮脏的地方度日如年,我就特别心疼,才特意过来看你,想送你一程,可你一点都不领情,真真让我心寒呢。”
冯钱说话很轻很柔,好像在哄着人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脸的关切,可说出来的话,简直至冷至寒,让冯贺一颗心坠入了冰冷的海底。
本来他还隐约带点期望,期望父亲过来看望自己。可冯浅的一番话,就如同一个狼头盖过来,淹没了他,几近窒息。
将死之际,家里人竟然不来看他,唯一的一点亲情也不愿意给他!那他从前所受到的宠爱,那是假的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这不像你的性子呀?是不愿意还是什么原因……”冯浅侧头想了想,忽然笑道,“难道,大哥你被人喂了哑药?”
冯贺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手里的稻草抓得紧紧的。但是他心底一惊,冯浅为何聪明至此,猜出了他被喂哑药?
冯浅叹气道:“想不到高琰如此阴毒,明知道你已经被判了斩立决,怕你把他供出来,直接把你毒哑了,唉,大哥,你替他卖命,他何曾为你着想过半分?”
冯贺闻言瞪大了眼睛,冯浅在这个时候提起英王,还是用很熟悉的语气,仿佛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皇子,而是一个跟她相处多年的人,关键她对英王还非常了解,要知道,英王和冯浅交往并不紧密,虽然他也听过一些传言,说冯浅爱慕英王,可从如今她的表现来看,她对英王根本就没兴趣!
冯贺心中的惊异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在冯府后宅之中,冯浅再如何手段高明,冯贺也并未太过高看她,因为深闺小姐的格局、气度也就是小家小气,可是当冯浅直言英王的名字时,冯贺便没办法再用平常心来看待。
“大哥不必如此惊讶。”冯浅淡淡扫了他一眼,说:“我不仅知道高琰,连他的图谋也知道。既然你现在被喂了哑药,想必他已经把你当弃子,你留着也没有用。所以,有些事情,不是你高攀就行的,大哥,你在黄泉路上,可得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对方为人。”
冯贺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冯浅的这番话语,让他心头颤抖不已。他死期已至,父亲家人不救、不看,一心攀附的英王还毒哑他,让他不敢供出来。人生悲愤至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用手指,在地上的泥土上,写上了一行字:吴才南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这是他心中的疑问,如果不求个答案,他死不瞑目!
冯浅抿唇咯咯一笑,笑得纯真无邪:“大哥,你还真聪明,猜出来了。”
冯贺呼吸一紧,抬头看着她,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为什么,冯浅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能做这个局来陷害他!
“大哥,自从你和烟霞联手,设局害了罗贤,打断他双腿,在断口中下附骨咀毒药,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你已经势不两立!你可以设局陷害罗贤,那我同样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到这里,冯浅眼眸狠起来,那股煞气让冯贺心头一惊。
“吴才南约你见面的那封信,是我找人模仿的,改了时间,让他提前到达,在门口迎接你的吴家小厮,我早已经买通。你来早了,他让你在厢房等待,那杯龙井里,早已经下了让人神志不清的药。等你和吴才南起争执的时候,一激动,就加速药效发作,让你头痛欲裂,出现幻觉,你是不是看到有人的面孔变成骷颅?”
冯贺细想起当时的情形,果然如冯浅描述一样,他不由得浑身发冷,原来自己给冯浅事先下药了!
“大哥无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下药这种事,本来就是你的拿手杰作,怎么到了妹妹这里,就变得难以接受了?”冯浅继续说,“药力发作,你看什么东西都不是原来模样,加上宝琴在旁边推波助澜,你和吴才南就推搡起来,那把匕首,就是小厮暗中给你递过去的了,让你在神经错乱的情况下,杀了吴才南。”
冯贺从喉咙里,啊啊地挤出几个音节,仔细辨认,就是“你好毒!”
冯浅嫣然一笑:“跟大哥相比,我哪里毒了?当初你可是在派人,在庙会上趁乱劫走我,那个时候,大哥是想置我于死地吧?既然打不死我,那我就必定给你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