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叫声穿云裂石,比鬼哭狼嚎更可怖。
走远了的冯远伯听见,愣了一下。
烟霞便害怕地抖了抖,说:“老爷,这是大夫人的声音,不会有什么吗?我害怕啊。”
冯远伯便搂着她的肩膀说:“怕什么,万事有我在。”
“还有老爷好,奴婢愿意肝脑涂地,照顾老爷一辈子。”
“别再用奴婢奴婢的,一会儿我禀告母亲,收你为姨娘。”
烟霞大喜,却担忧道:“老爷,奴婢出身低微,只怕老夫人不会同意,这可怎么办?”
“放心,你已怀有我的骨肉,母亲定必同意。”
冯远伯脸上掠过欢喜,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大夫人的尖叫声,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嫌弃地说:“许政君,鬼叫什么,像个疯婆一样!”
“也许夫人是过于激动,不能接受事实。此事都怪奴婢…..不小心惹怒了她,改日我定必奉茶道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她心胸狭窄,作茧自缚而已。”
事实上,大夫人是真的疯了,她把厅里所有东西都砸了,然后,拿着一把剪刀,见人就刺,有好几个丫鬟躲闪不及,被刺伤了。
有人看到不对劲了,跑了,并报给冯远伯。
等到冯远伯赶过来时,大夫人拿着剪刀,在那里大吼着,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像个鬼一样,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没有丝毫的贵妇气质。她双眼圆瞪,看见谁就狠狠地瞪过去,仿佛要吃了对方似的,面目狰狞可怕至极。
丫鬟、家丁都吓得不敢靠近,远远地躲着。
冯远伯看见这样,吓了一大跳,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有家丁报称:“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大喊大叫,还伤了几个人。老爷,这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要先抓住大夫人。
冯远伯还没开口,这个时候大夫人瞪向他,似乎在确认什么,下一刻,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剪刀就冲向冯远伯,口中喊道:“冯远伯,你这个恶魔,你自私冷血,害死我女儿,我要杀了你!”
冯远伯吓得腿软了,何曾见过大夫人失控疯狂的样子?
“来人!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他一声令下,左右的家丁、护卫立刻冲上前,打掉大夫人手中剪刀,把她反按地上。
大夫人拼命挣扎,脑袋晃动起来,头发散乱,状如女鬼,煞是吓人。
冯贺这个时候赶到,大夫人似乎认得他,抬起头,朝他喊道:“贺儿,贺儿,我是娘亲,把他们赶走,娘亲怕啊。”
冯贺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大夫人,神色漠然,说:“母亲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把她关在院子里,到时让陈大夫诊治。”他转身,扫视了在场的家丁丫鬟,冷冷地说:“大夫人这事,不许向外透露半分,若让我知道有谁传出去了,定必割了他舌头!”
堂堂将军府里的大夫人,如果让人知道了她得失心疯,不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再说,这种事情总归让人害怕,到时还会影响他的仕途以及婚姻。
大夫人就这样被关在了南院里,门外有家丁守着,远门紧锁。
二夫人听闻消息之后赶来,看到一个神情呆滞、嘴里反复念着“恶魔、女儿、恶魔、女儿”的女人。
她不敢上前,隔得远远地问:“大嫂,我是清秋呀,你可记得我?”
大夫人没有看她,兀自在那里自言自语。
二夫人再问,大夫人突然朝她大吼一声,呲牙裂嘴的,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二夫人吓得当即后退两步。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大夫人瞪大眼睛吼她。
二夫人心下明白了,大夫人真的疯了。
她笑眯眯地说:“大嫂,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吧。”
她吩咐下人:“好让看着大夫人,可别让她跑出来,要是伤人,仔细打断你们的腿!”
“是,夫人。”
二夫人哼着歌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
大夫人疯了,三夫人在边疆跟着冯远征打仗,那这个冯府,从此就由她当家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在大夫人掌控下,过着小心翼翼的日子了!
大夫人两个女儿,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那嫡出的小姐,就是自己的女儿冯滢了!
一想到这里,二夫人就像吃了蜜了一样,甜得身子都飘起来。
她大概忘了,府上还有一个嫡出的小姐,那就是冯浅。
此刻冯浅正临窗梳妆。
秀荷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说:“小姐,听说大夫人疯了,有时胡言乱语,有时一言不发,就拿眼神看着人,忒渗人啊。”
“哦,府上没让人来替大伯娘诊治吗?”
“喊了陈大夫人过来,但是大夫人不给人靠近,拿东西砸人,说自己没病的。陈大夫便不敢医治了,说大夫人是受了刺激,不能再刺激她了,要让她静心养病。于是大老爷就让人把大夫人关起来,不让人靠近。”
“大伯娘病了,那府上谁当家?”
“是二夫人呀。二夫人别提多高兴了,她一当家,就把库房、账房、厨房、采购各个妈妈都换掉了,换上自己院子里的人。二夫人原本很温柔慈善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变得不讲人情起来,脾气很不好呢。”
冯浅听着,心里微微冷笑,一朝得志,翻脸比翻书还快。
“四小姐原本性子也挺好的,近日也变得不讲道理起来。有个丫鬟看见四小姐,一时没有请安,就把四小姐打了一巴掌,还被罚去厨房挑水。”
“既然如今府上是二夫人当家,以后可得对二夫人恭敬顺从,对四小姐也得客气有礼,免得有了冲突,吃亏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