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啊。”
这些耻笑声传入冯贺耳朵,冯贺愤怒地朝看热闹的人群大吼:“闭嘴!谁在乱嚼舌头,一律报官!一帮刁民!”
愤怒的冯贺像头凶猛的野兽,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听,民不与官斗,都识相地不说话,远远地看着,但是眼神尽然是嫌弃、厌恶、鄙视。
可能是太吵了,躺在地上的冯清,忽然间就睁开眼睛,茫茫然地看着冯贺,突然间大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蜷缩在柳树下,背靠着柳树,使劲扯着身上的衣服,双手紧紧地抱着身体,一脸的惊恐害怕,尖声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大夫人心都碎了,扑上前,哭叫道:“清儿,是娘啊,是娘啊!”
冯清有一瞬间的怔愣,但下一刻又尖叫起来:“别靠近我,走开,走开!啊,我要杀你!别碰我,别碰我,啊…….”
周围的老百姓又指指点点了:“哎呀,是个疯子。”
“是啊,连她娘都不认不得了。”
“认来做什么,按我说,生出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不如死了算!”
…….
大夫人感觉到有一把钝刀,在来回割着自己的肉,痛不可挡。
她大哭起来:“我的清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是娘啊,你怎么就认不得我了?”
她想拥抱冯清,但是冯清拼命挣扎,尖叫着,乱踢着。
突然之间,大夫人“啊”的一声惨叫,原来冯清抓住了她的手腕,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冯贺立刻上前,一脚踢开冯清,把大夫人拉了起来,一看她的伤口,鲜血淋漓!
冯贺指挥着冯府护卫:“这个疯子!居然敢伤害大夫人!打死她!”
大夫人当即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冯贺,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怒道:“你疯了!她是你妹妹!”
冯贺脸色冷凝,口气没有丝毫感情:“母亲,我们认错人了,这不是冯清,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高贵大方,端庄有礼!这是个疯子!居然敢咬你?上去,打死她!”
冯府护卫当然认得冯清,但是她行为这么疯狂,披头散发的,像个女鬼一样,与往日里的高贵端庄、雅娴美丽的冯清判若两人。现在听见冯贺的命令,众人都犹豫了,面面相觑。
“还不听令,打死她!”冯贺啮牙大吼道,“这是个疯子!”
“可是,她好像是大小姐……”
“是不是大小姐我认不出来吗?我说打死她就打死她!”冯贺用尽全身力气,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是!”既然是大少爷下令,再加上这个疯女子十分疯狂,确实没有半分冯清的仪态,众护卫当即上前,一顿乱棍棒打。
“啊~啊~”冯清一边躲闪着木棍,一边痛叫。
但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抵挡得住这些雨点般的棍子吗?
大夫人像疯了一样,要扑上前:“不要打,不要打,不要打啊!我的清儿~”
冯贺死死的拦住她,眼睛里全是猩红:“母亲,这不是冯清,不是你女儿,你的女儿,在府里,已经找到了!这个是疯子!”
大夫人听见了,停止动作,抬眼看着冯贺,确认着:“真的吗?冯清回到府上了?”
“真的,已经找到了,就在府里。所以,现在这个女人是疯子,你认错了。”
“是吗?我认错了?”大夫人茫茫然的,重复着说,好像在确认什么。
地上女子的尖叫声慢慢弱了下去,到最后气若游丝,脸色白如纸,瞳孔放大,手脚在轻微地抽搐着,眼看着没气息了。
“我们走!”冯贺看也没看一眼,就这样扶着大夫人走了。
刚走了两步,那女子突然轻轻喊一声:“母亲,我是清儿。母亲,你不要清儿了吗?”
大夫人身子一软,整个人的力气好像被抽离。
她要回头看,冯贺冷冷说:“母亲,记住了,冯清在府上,眼下这个,是疯子。”
大夫人看着冯贺,眼里全是泪水,都是绝望和痛苦。
冯贺没有理会,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母亲~好多小星星啊……点星星,星星亮……点娘亲,娘亲笑…….”细细弱弱的歌声响起。
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回身喊道:“清儿--”
“母亲!”冯贺大吼一声,震住了大夫人。
大夫人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缩了缩肩膀,害怕的看着冯贺。
冯贺俯在她耳边,轻轻说:“如果你认了她,我们大房从此万劫不复!而我的仕途从此完蛋!你的脸面也不复存在!”
大夫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嘴唇哆嗦着,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声音细了下去,最后没了。
一个护卫说:“死了。”
大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要跪在地上。
冯贺立刻地搀扶着她,轻声说:“妹妹在家,母亲回家就能看见她了。”
“真的吗?”
“真的。”
走远后,准备上马车时,冯贺回头看了一眼柳树的方向,尸体已经用白布盖上了。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野兽一般的狠绝:没用的人,死了也不可惜!
大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府上,身边的丫鬟看见她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都吓跑了,小心翼翼地端上一杯热茶。
大夫人没有喝,问:“大小姐在房间,是不是?”
烟霞小声回答:“大小姐还没找到。”
“什么?”大夫人当即站起来,一拍桌子,“大小姐明明在房间,你居然撒谎?奴大欺主是不是?”当即一巴掌甩在烟霞的脸上。
烟霞捂着脸颊,哭了起来:“夫人切莫动怒,奴婢真的不敢骗夫人,大小姐没有在房间,小的都在找着,还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