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贤说:“还好,从安阳来京城,一路不停,需时五天,路况还好,不算辛苦,多谢张姨娘关心。”
烟霞眼睛微微一亮,说:“安阳?我的家乡也在安阳。”
“这也真巧,说起来是同乡了。”罗贤含笑说,“如今进府暂住一段时间,当中有劳烦的地方,还请张姨娘多多担待。”
本来姨娘的身份低微,向来不受重视,可罗贤会待她,十分的尊重,没有丝毫看不起。
烟霞看着他温柔清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身子有微微的醉意。
这次进京,罗贤带了两位小厮。
一番寒暄后,罗贤便吩咐小厮,将随身带来的礼物一一分给各房。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也是一番心意,连大房也有。由于冯远伯今日在朝办公,大夫人疯了锁在院子里,这礼物便由烟霞代收。
但是烟霞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丫鬟,这一箱子的东西,她一个孕妇,没法带走。
正犯难的时候,罗贤便说:“姨娘若是不嫌弃,便由在下的小厮代劳,送至姨娘的院子吧。”
烟霞一口同意了。
罗贤随冯浅回西院。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
“如今姑父姑姑远在边疆,表妹一个人住在府里,可曾有委屈的时候?”罗贤来之前,多少也听说过冯府近日发生的事情。
冯浅笑道:“表哥放心,这府里,你瞧我眼下这个模样,可是受到委屈了?”
“实话说,往年曾来府上住过几日,表妹那时有些沉默,姑姑那时就担心你会有委屈。如今见你这样子,想必已经长大懂事,姑姑知道,定必欣慰。”
这亲人间的关心,犹如春日暖风,让人的心里一暖……
这时迎面走一个阴郁的男子。
冯浅抬头看他一眼,道:“大哥好。”
哦,来的是冯贺。
冯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哥罗贤。”
冯贺上下看着罗贤,心念一动,说:“莫非这位是吏部封司?”
罗贤上前行礼道:“正是在下,表少何以得知在下的情况?”
冯贺哈的一声,有些皮笑肉不笑:“我也在吏部任职,没想到可以和罗兄一同做事…….”
“敢问表少的职务是……”
冯贺脸色不太不自然,说:“在下副封司,日后还需仰仗罗兄的照顾。”
罗贤明白,当即客气地说:“岂敢岂敢,我初到京城,不如表少熟悉吏部情况,得闲还需表少的指点引导。”
两人随意地闲谈几句,便分开了。
冯浅倒是意外,没想到罗贤居然跟冯贺同吏部做事,关键罗贤还是冯贺上司。
官大压一级,这个冯贺对自己早就恨之入骨,如今还要在自己的表哥手下做事,看表哥的脸色,以冯贺阴暗的本性,只怕会处处给罗贤下绊子吧?
她提醒罗贤:“表哥,我这个大哥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往日里也跟我有过节,如今他在你手下做事,表哥还需处处当心。”
罗贤点了点头,说:“多谢表妹提醒。自来官场险恶、人心难测,当须处处小心。但是为人在世,但求无愧于心,我若尽职做事,光明磊落,何须惧怕阴险小人?”
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话语,冯浅也不好再说什么。
冯贺待他们两人远离后,驻足回望,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
罗贤压了自己一头,又是冯浅的表哥,必定听从冯浅的意思,暗中刁难自己。与其被人刁难,一直无法出头,不如先下手为强,处理掉罗贤,进而打击冯浅,好报母疯妹死之仇!
这时,他身边的小厮庆儿快步走过来,小声对冯贺说:“大少爷,您托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听完后,冯贺眼里交织着兴奋与阴冷,他望着冯浅消失的方向,嘴边浮起了一丝森冷的笑意。
这两日,罗贤除了去吏部交接,熟悉环境,还抽空到京城四处走走,想寻找合适的居所,早日搬出去。
冯浅说:“表哥何须这般急切找居所,先在府上住上一段时间吧。”
罗贤说:“表妹有所不知,西院如今只有我们两人,虽说是表兄妹,但住久了,始终会有人说闲话,怕影响表妹清誉,所以还是早点找到居所搬出去,何况长住终究不是办法。”
冯浅点点头,罗贤想得还真周到。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有人笑道:“呦,原来表少爷和二小姐在这里。”
进来的是烟霞。
冯浅看她一眼,她今日是一条大红抹胸百褶裙,尽管外面披着一件月白纱衣,但胸前还是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胸脯,腰间一条红色的绫带,紧紧地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端的是风流妖娆,勾魂夺魄。
“姨娘今日怎么上门来了?有什么事吗?”
烟霞笑道:“近来胃口不好,便做了一道糕点,想着二小姐也许喜欢,就带了一些过来,刚好表少在,不妨也尝一尝。”
她招呼身后的丫鬟,拿出一个食盒来,里面有一碟深红的糕点,看着色泽诱人。
冯浅还没说话,罗贤就说:“这不是我家乡的特产—红糖米糕吗?”
“没想到表少爷认出来了。这确实是安阳的特产红糖米糕,我选用了今年早造的细香米,研磨成粉,用安阳的红糖,多次蒸煮而成,希望表少爷喜欢。”
“多谢姨娘。”罗贤伸手捻起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品尝一口,赞道,“米粉细腻,红糖甜而不腻,恰到好处。没想到姨娘的厨艺这么厉害。”
“表少爷过奖了,如果喜欢,改日我得空可再做一次。”
罗贤连忙推却道:“姨娘不必客气,罗某近日也有要事需忙,未必有空在府上。”
冯浅不动声息地看着烟霞,看见她眼波流转,嘴边含笑,笑得如多迎风摇曳的玫瑰花,别提多艳丽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