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我这个表哥,其实不太会照顾自己,毕竟家中一切都有娘子伺候操劳着,等表哥在京城安置下来,到时就会把娘子也带进京城来,那样就能日日吃上家乡食物了。”
烟霞听见,笑容瞬间就僵了,有些酸涩地问:“原来表少爷已经成婚了,想必表夫人是位贤惠温柔的女子,操持了家中一切,才能让表少爷心无旁鹭地处理事务。”
罗贤诧异地看着冯浅,想要解释,冯浅在台底下轻轻碰碰了罗贤的脚。
罗贤识趣,便不说话了。
烟霞原本兴致勃勃的,忽然就意兴阑珊,闲聊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等烟霞一离开,罗贤就说:“浅表妹,为何说我已经成婚?”
冯浅白他一眼:“如果我不说你有娘子,这位姨娘只怕日日都来咱们院子,要缠住你了。”
罗贤愣了一下,他倒没想到这方面去……
罗母为了让他专心攻读,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连个倒水的丫鬟都没有。所以,对于女人的心思,他并不敏感,但也不会亲近,都是客气而有距离。
便如眼前这个小表妹,清秀佳人一枚,他只觉得好看,也没往男女之情这方面想去,只是一心想着钻研仕途,好好把握。
冯浅看见他茫然的样子,便笑起来:“此番进京赴任,若是安定下来,舅母想必要为你张罗婚事了。”
罗贤正色道:“事业未成,何以家为?好男儿不会沉溺儿女情长,只想着建功立业。”
冯浅莞尔:“当初舅父就不应该让你读书,而是让你学习武艺,这样,你便可随我父,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
罗贤摇头道:“打打杀杀的,着实血腥残忍。不如攻读诗文,参加科考,入仕为官,一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冯浅:“…….”这位书生表哥,真是迂腐固执得很呢。
这日阳光正好,冯浅和罗贤用过早膳,冯浅正想陪罗贤去街上,寻找合适的居所。
有丫鬟进来说:“二小姐,二夫人让你去东院一趟,说上个月的俸例数目有些不清楚,想让二小姐走一趟。”
冯浅觉得奇怪了:“每月的月例都有定额,怎么会不清楚?”
“奴婢也不清楚,还请二小姐走一趟吧。”
现在是二夫人当家,管着府上的数目,府上每月拨给各房的月例都有数目的,二夫人忽然因为这个事情找自己,倒也不出奇。
冯浅应了:“我一会儿过去。”
她转而对罗贤说:“表哥,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罗贤说:“表妹先忙。”
“表哥若是闷得慌,可在院子里走走。”
罗贤笑道:“我不觉得闷,正好可以看书。”
冯浅笑了笑,这个表哥,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她喊上杜鹃,让她陪同自己去东院。
不知道为什么,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丝怪异,她想了想,对罗贤说:“表哥你初到府上,不熟悉府上情况,也不知道府里的人事关系。如今我出去一趟,你尽管在这里看书,切莫到处走动。”
罗贤听她说得这么严肃,笑道:“表哥可不是小孩子,难道你怕我在将军府里逛着,就此走丢了?再说,我对游山玩水兴趣不大,有时间都用来看书,所以表妹无须担忧。”
冯浅也觉得自己多疑,一笑置之,带上杜鹃来到二夫人院子。
二夫人此刻正在厅上,一手捧着账本,一手在算盘上计算着。
冯浅进来,她也没有抬头,就说:“二小姐请坐,我先算清楚这个数目。”
冯浅只得坐下来,有丫鬟便端来热茶,她没喝,看着二夫人的手指在算盘上啪啪啪地飞舞。
厅上静悄悄的,外头站立着低头屏息静气的丫鬟。
二夫人眉头拧起来,全神贯注地计算着,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安静,很安静。
就是因为安静,勾了冯浅多疑之心,仿佛二夫人喊她过来,就是要把她晾在这里。
冯浅闪过一丝警觉,马上站起来,说:“既然二伯娘这么忙,那还是等二伯娘忙完我再过来吧!”
说完转身就走。
二夫人急忙喊道:“二小姐,等等。”她放下账本,走到冯浅面前,笑道,“二小姐,真的抱歉,刚才一直在计算着数目,不当家不知道辛苦啊,当家了才知道,管理这个家不容易啊,你瞧,上个月的支出超了一千两,这可怎么补这个窟窿?”
冯浅说:“二伯娘可真为难我了,我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怎么补?何况这钱又不是我花的。”
“我没说是二小姐花的,只是说一说当家的苦处啦,免得别人以为我当家好风光呢。”
冯浅静静地看着二夫人,说:“二伯娘喊我过来,不是说三房上个月的支出数目有问题吗?”
二夫人好像才想起这件事,说:“对对对,瞧我这个糊涂脑袋啊,上个月三房支出,有些数目对不上账,想跟二小姐对一下,好清楚这银子的去向。”
二夫人便捧来一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项支出的数目,二夫人指着上面的数目说:“你来确认一下,上个月的初三,你的院子里是不是添置了一张凳子、一只花瓶、一个铜盆……”
这些数目太琐碎了,而且院子里物品添置的,冯浅只知道个大概,实际数目是由杜鹃负责,冯浅当即让杜鹃跟二夫人对账。
她在一旁听着,感觉每项支出,数目都能对得住,而且对账这事,喊杜鹃过来就可以了,没必要让她来一趟,那二夫人为什么还要她亲自过来?难道,就是要她离开院子?莫非,知道她离开院子了,就不能保护院子里的人?
一想到这里,冯浅突然全身大震,头上的珠钗晃动,珠子打在额头上,冰凉入骨。
“杜鹃,走!”冯浅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杜鹃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立刻跟上。
二夫人看见事情有变,连忙喊道:“哎,这账目还没对完,怎么就走了--”
就在此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下子冲到冯浅面前,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哭腔,喊道:“二小姐,表少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