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寒原本只是顺着“不出皇城”一语辩解,未料纸鹞竟如此回答,一怔之后便低低笑开:“鹞儿说笑了,皇兄才是这样的人,潇寒何德何能。鹞儿下去休息吧,照例帮我备坛桃花酿。”
“是。”纸鹞备下酒后退了出去。
秦潇寒不擅饮酒,须臾已醉,信手将半坛残酒倾倒树下,泥土濡湿后随即干涸。
清风惹得人似醉微醺,昏昏欲睡,眼前的阳光似乎都开始聚拢,树下一透明光影逐渐清晰,直至伸手可触。
素白襦裙曳地,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子挽着垂云双鬓,笑意岑岑,盘膝而坐,将怀抱的古琴置于膝上,引宫按徵,素手撩拨,古琴悠悠,正是往日秦潇寒在苍梧树下听得的琴曲。
琴音入耳,秦潇寒倦惫之感渐消,阖眸静息,半晌撑开眼睑浅笑问道:“姑娘是……仙妖?”
“仙就是仙,妖就是妖,哪儿来的仙妖,我为苍梧树妖,字苍梧。”苍梧食指撑眼眶,拇指支下颌,一捏,扮了个鬼脸儿,而后又将粉嫩舌尖儿伸出口腔,舔舐唇瓣,仿佛回味着方才那坛桃花酿的醉人香醇,这是秦潇寒所不曾见过的顽皮,无论是恪守宫规的母妃还是严于律己的纸鹞姑娘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苍梧咯咯娇笑道:“阁下的桃花酿醉人得紧呐……你每日以残酒沃灌,唤醒了在这树中酣眠数百年的小女,小女每日以琴曲相赠,也算是回礼。”又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眼前仍有些青涩的少年,问道:“凤兮栖苍梧,你可愿为凤?”
“愿。“少年扬起的面颊满是希冀。
“凤需涅槃方可重生,你可还愿意?”
“无辞。”
苍梧弯身伏在琴上,澄澈的瞳仁儿里有几分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