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唐远楼还没想出答案。

    邢朝羽就打断了他。

    “远楼哥暂时还没有女朋友哦。”

    “暂时”二字, 被她加重。

    什么意思？

    唐远楼的动作微顿，感觉邢朝羽的话里，藏着深意。

    难道她想给他机会？

    “暂时”没有女朋友, 不代表以后没有。

    说不定下一刻就有了。

    想到这里，唐远楼心潮澎湃，觉得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于是他主动接话。

    “是的, 目前还没有女朋友, 但有喜欢的人。”

    回答完，唐远楼没等大家起哄, 反问许倚寒。

    “霜霜, 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倚寒随意地点着屏幕, “暂时还没有。”

    新一局游戏开始。

    唐远楼和邢朝羽, 从离开泉水, 就缠缠绵绵地贴在一起。

    一起打蓝buff，一起吃中路兵线，一起去上路支援, 一起在中路被一套技能拍死……

    他们两个用的是情侣皮肤。

    因此, 英雄死亡时，有专属的情侣动作。

    许倚寒挪动画面, 看着二人的英雄靠在一起，姿势十分悲壮。

    她切回第一视角, 带着秦飞文和对面射手对线。

    许倚寒和秦飞文的操作都很好，敌方射辅节节败退。

    只能缩到塔里清兵。

    但对面打野玩得很好, 支援和开龙的时机都抓得无比精准。

    很快，中路一塔告破。

    “没想到碰上硬茬了。”

    眼看着野区支援被狠狠掠夺, 唐远楼面上挂不住, 勉强找了个借口。

    “我的打野水平, 果然还是没有射手好。”他叹息。

    邢朝羽仍跟在唐远楼身后，笑着开口：“就一颗星而已，你掉了就掉了，下次找人打回来就好。”

    想到唐远楼现在的段位，都是许倚寒一场场打出来的。

    而唐远楼却拿着许倚寒打的段位，陪她随意挥霍掉分。

    邢朝羽感觉一阵苏爽感，顺着她的脊背蔓延到全身。

    “不会掉分的。”

    没等邢朝羽多爽一会儿，唐远楼就自信开口。

    “霜霜射手也很厉害，肯定能带飞我们。”

    夸赞完许倚寒，唐远楼还主动询问。

    “霜霜，你说呢？”

    许倚寒没说话。

    她带着秦飞文，推掉对面一塔，并将躲在草里回城的射手抓出来杀了。

    “她是主播，当然厉害啊。”邢朝羽暗暗咬牙，不爽于唐远楼吹捧许倚寒的行为，“就麻烦霜霜带我们两个上星啦。”

    【我觉得霜霜被说得像是上分苦力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邢朝羽好……茶啊。】

    【楼台真的恶心，追到主播身边的私生粉，还好意思和主播一起打游戏。】

    【笑死，湖笔小主播的粉丝，还有脸议论我们大明星邢朝羽？】

    【本来就是蹭我们小羽热度的代打，难道还要把你捧上皇位？】

    邢朝羽的粉丝四处巡逻，很快发现了许倚寒直播间里的弹幕。

    双方很快吵了起来。

    但大部分弹幕都在劝架，房管也迅速屏蔽了争执的账号。

    争吵很快平息。

    听到邢朝羽的话，许倚寒微微一笑。

    “好啊，”她声音没什么变化，“我总带人上分。”

    说完，她又开玩笑道。

    “还有人说我，就算我牵着四条狗，也能上分。”

    一直跟在许倚寒身后的秦飞文，难得开口。

    “我觉得我不算小狗。”

    “你看我的战绩，很牛的。”

    上单哈哈笑了两声，重述秦飞文的话。

    他们两个语气轻松，许倚寒话里也满是打趣。

    邢朝羽噎了下，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她去看弹幕，却发现弹幕都在哈哈大笑。

    “文神要是能带我飞几把，我是愿意做小狗的。”

    队伍里，许倚寒和秦飞文继续闲聊，甚至还自动代入了“狗”的角色。

    “行啊。”秦飞文毫不在意，“一会儿我拿两把法核，你玩瑞恩的变身皮肤。”

    瑞恩是个很可爱的兽人英雄，可以变身兽形态，增加普攻伤害和移动速度。

    瑞恩的原皮，是变身为狼。

    但帝王荣耀出了个新皮肤，瑞恩变身为可爱的小狗狗。

    “行啊。”许倚寒连忙同意，“我也体验下划水的快乐。”

    邢朝羽还纠结着许倚寒说的“带狗都能赢”。

    但许倚寒和秦飞文一唱一和，很快把这句话彻底打成开玩笑。

    满心不爽憋在心底，怎么也发泄不出来。

    邢朝羽用力敲着手机屏幕，按技能时，发出“啪啪”的响声。

    看弹幕，大家居然在讨论瑞恩的变身皮肤！

    【瑞恩的皮肤超级可爱，我不玩打野，都忍不住买了】

    【瑞恩是个节奏野，感觉和霜霜擅长的技术野不同啊，她会不会打得一般？】

    【我记得霜霜节奏野也很会……而且都说了，是法核，文神带小羽飞！】

    【我去看了瑞恩的皮肤，好可爱好可爱，想看老婆玩小狗狗QAQ】

    邢朝羽一口气差点儿倒噎回去。

    唐远楼感觉到邢朝羽的心情不好。

    于是他接下来几局，十分贴心地照顾邢朝羽，邢朝羽稍微咳嗽一声，唐远楼都要从衣食住行全面叮嘱一遍。

    虽然唐远楼在直播时如此表现，明显是有些“秀”的意思。

    但粉丝们很吃这一套，纷纷喊着唐远楼好宠。

    “你们两个好般配啊。”

    上单形单影只，和对面上单进行猛男对打。

    他听着邢朝羽和唐远楼的打情骂俏，愈发觉得失落。

    对抗路，果然是孤独的。

    “般配”这个词，精准地戳中邢朝羽的神经。

    她可以暧昧地和男明星、男主播玩闹。

    但绝对不能挑明。

    于是她轻咳一声，解释：“我和他就是好朋友，关系很好，所以开开玩笑而已。”

    上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其实，”唐远楼不想和邢朝羽只维持朋友关系，便硬着头皮加上一句，“我和小羽，的确蛮般配的。”

    “哦——”上单的调侃声更大了。

    许倚寒没说话，但她抬起手，默默把队伍语音的音量调大了些。

    今晚，虽然遇到了许多波折和逆风。

    最后翻看战绩时，他们仍是连赢几个小时。

    许倚寒离开房间，去打巅峰赛。

    因为月初好几天没打，她的巅峰分数有些低。

    排到某一局时，弹幕突然提醒她。

    【霜霜，对面是神机莫测】

    【神机莫测在对面打野，快打爆他！】

    “神机莫测？”许倚寒诧异地看着弹幕，“我现在才两千分……他难道和我一样，好几天没打？”

    【他前两天突然破防，在直播间和粉丝对骂两个小时，后来游戏水平一落千丈……】

    【神机莫测变菜了】

    【他现在都上不去两千三了】

    弹幕的科普，让许倚寒“啧”了一声。

    “心态不行啊。”

    她说着，直接去反野。

    然后，六分钟推上高地。

    十分钟结束游戏。

    结算界面，许倚寒看到敌方打野的昵称。

    还真是神机莫测。

    她随手给神机莫测点了个赞，便退出开始下一局。

    打了一晚上游戏，许倚寒快一点才下线。

    结束直播，许倚寒打着哈欠洗漱。

    躺在床上，她点开微信，发现多了个好友申请。

    楼台：“霜霜，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最近不会打扰你。等到直播活动，我会亲自和你解释的。”

    许倚寒拒绝并拉黑唐远楼。

    原本布满大脑的困倦，在看到唐远楼的消息后，神奇地转化成了不爽。

    她低叹一声，点开相册截图。

    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张图片。

    思忖片刻，她再次打开兔牙空间。

    上一条兔牙空间，还是她艾特楼台，让楼台离她远点。

    接下又要发一条有关他的。

    这次，许倚寒懒得打字，就干脆地发出截图。

    最后加了句“你的一颗心，同时给了两个人，真厉害啊。”

    第一张，是唐远楼和许倚寒的私聊。

    大意是他心里有许倚寒，很想和她在一起。

    第二张是唐远楼和邢朝羽的15级情缘标识。

    第三张，是个带声音的动图，截取了唐远楼直播时说的“我和小羽，的确蛮般配的”。

    随手把兔牙空间发出去。

    许倚寒不去看她引起的轩然大波，干脆地扔下手机睡觉。

    刚睡着的唐远楼，被邢朝羽的连环电话，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就听到邢朝羽带着怒意的质问：“你和许倚寒表白了？你喜欢她？”

    混沌的睡意瞬间退去。

    唐远楼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我没有……”

    下一秒，微信“叮咚”一声。

    邢朝羽发了个链接给他。

    唐远楼点开链接。

    是许倚寒的兔牙空间。

    明明是凌晨两点多，评论还以每秒一两条的速度，飞速增加。

    “唐远楼真行啊，和两个妹妹搞暧昧。”

    “前脚说着我喜欢你，她只是我的妹妹，后脚就对妹妹说，我觉得我们天下第一般配。渣男，吐了。”

    “说实话，邢朝羽和唐远楼，该不会是两情相悦吧？”

    “楼上别胡扯，我们小羽清清白白，三十岁前绝不谈恋爱！”

    “笑了，不谈恋爱，和别人挂情侣标干嘛？还不敢露出来，难不成是自己挂着开心？”

    “主播，你爆出这些，是不是因为唐远楼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所以恼羞成怒？”

    “楼台给霜霜砸999个飞艇道歉，霜霜都没要，明明是楼台一厢情愿！”

    评论区各抒己见，粉丝们吵成一锅粥。

    看着转发量，唐远楼的脑袋“嗡”地一声。

    许倚寒居然直接曝光了他？

    她不是喜欢他吗？

    怎么会置他于如此境地？

    “我……我……”唐远楼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他只是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

    可评论区，全是对他的攻讦和谩骂，更有不少人偏激地表示，让他去死。

    就在他头脑一片空白时，邢朝羽打来电话。

    她的嗓音带几分嘶哑的暴怒。

    “唐远楼，你居然脚踏两条船。”

    “你喜欢的另一个人，还是许倚寒！”

    提到“许倚寒”三字时，邢朝羽的牙齿微微紧绷，就算隔着网络信号，也能听出她的恨意。

    现在的邢朝羽，让唐远楼有些陌生。

    就算唐远楼做错什么，邢朝羽再生气，她都会下意识地展示出自己的委屈和柔弱。

    借此让唐远楼心生愧疚，对她进行弥补。

    那是因为，唐远楼做的事情，邢朝羽都不在意，她完全能接受。

    可是……她的追求者，凭什么喜欢许倚寒？

    “你眼睛瞎了吗，竟然喜欢许倚寒？是她的痴肥让你爱恋，还是她的体重，让你踏实？”

    邢朝羽冷嘲热讽，毫不在意唐远楼的心情。

    唐远楼原本是畏惧和紧张的。

    结果被邢朝羽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邢朝羽在他心中的美好纯洁形象，荡然无存。

    他不知道邢朝羽为什么激动。

    但看邢朝羽的态度，他知道，他们没有以后了。

    既然没了将来，唐远楼干脆破罐子破摔。

    “是啊，我就是喜欢许倚寒，她比你厉害、比你漂亮、性格也比你好。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她，而不是喜欢你。”

    “你知道每次打游戏，你送人头的时候，我多想一脚把你踢飞吗？”

    “还有，我当了这么久冤大头，给你送了几千万礼物，结果你连手都不让我摸。”

    “还真以为你是什么清纯玉女呢？你勾搭了多少个男人，以为我不知道？”

    唐远楼恶劣地笑着，句句扎心。

    邢朝羽眼前一片模糊。

    她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

    她骄傲地站在那人面前，穿着定制的晚礼服，像是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

    “许倚寒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她长得又胖又丑，性格也怪异。”

    “我已经进娱乐圈了，经纪人说下半年就能进组拍戏。”

    “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站在邢朝羽对面的男孩，穿着高中的蓝白校服。

    即便是宽大的校服，都掩盖不住他修长的身形，遮不住他永远带笑的温和气质。

    他沉静地望着她。

    “在我看来，她比你好很多倍，她很完美。”

    “还有，你再说许倚寒的坏话，我可能会不顾校规，做出些不太好的事情。”

    向来文静的他，竟然伸手，把袖子卷起一边。

    作势要揍她。

    威慑力十足。

    邢朝羽畏惧地后退一步。

    她感觉得到，对方是真的想打她。

    ……难道就是为了许倚寒？

    许倚寒本来就又丑又胖，性格稀奇古怪，她说实话还不行？

    她忿忿地转身，价值一万二的小牛皮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会后悔的。”

    邢朝羽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你拒绝了我，未来你会后悔的。”

    回到车上，她仍咬着下唇，满心嫉恨。

    萦绕在心里的，还有浓浓的挫败和不甘。

    此时，面对着唐远楼，久违多年的情绪，再次涌上她的心头。

    “你闭嘴！”邢朝羽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嗓音被扯得无比尖利吓人，“闭嘴！”

    唐远楼被手机里的尖叫声，吓得住了嘴。

    他从未见过邢朝羽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喜欢许倚寒，是吧？”邢朝羽念念自语，音调带几分癫狂，“觉得他比我好，是吧？”

    “好。”

    邢朝羽猛地挂断电话，“你不要后悔。”

    “什么意思？”唐远楼茫然地捧着手机。

    胡思乱想时，唐远楼的手机再次嗡嗡作响。

    他社团的团员，给他发来一张动图。

    “唐哥，这是你吗？”

    唐远楼疑惑地点开动图。

    望着熟悉的楼道背景，他意识到，这是张什么动图。

    果然，几秒后，一个身姿纤细的女孩走到电梯门口。

    安全通道的门颤抖了两下，被用力推开。

    唐远楼从开门的缝隙中，露出一张脸。

    他对着女孩大喊大叫，但因为动图不带声音，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接着，他张开双臂，向女孩扑去。

    女孩吓得连连后退，却被他扑倒。

    画面到这里，便截止了。

    唐远楼没回答社员的问题，而是追问：“这张图哪儿来的？”

    “我一个朋友发给我的。”

    社员连忙回答，“他说是从学校论坛看到的。”

    学校论坛……

    S大的学校论坛，说是“专属S大学生使用”，实际上，是S市高校共用的论坛。

    许多外校的学生，都会在S大论坛发帖聊天。

    每日人流量近五万。

    一想到他的这段动图，可能被整个S市的大学生们看到。

    唐远楼就觉眼前一黑。

    是许倚寒传出去的？

    许倚寒就这么恨他？

    刚在直播圈子污蔑他，转头又在学校公然传播他的视频。

    唐远楼想到他刚才，为了许倚寒，和邢朝羽争辩。

    就觉得满心不甘。

    “我要去找她聊聊。”

    唐远楼不顾凌晨三点的时间，穿上外套，走出家门。

    他和朋友聊天时，得知1号电梯10楼，有个很漂亮很清冷的女孩。

    朋友是cospy社团的骨干，想让唐远楼帮忙看看，能不能把女孩招进cospy社团。

    当时唐远楼就猜到了“女孩”的身份。

    肯定是许倚寒。

    胡思乱想着，唐远楼登上1号电梯，刷卡，按下10楼按钮。

    很快，电梯在10楼打开。

    10楼，有三户人家。

    唐远楼不确定许倚寒住在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