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咳两声，做足高人的做派，给顾清阳发语音。
“勉强及格吧。”
发完这条语音，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刚才想买正版收藏的话，是我老婆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回复完顾清阳，大师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
把五首歌的歌词都导出来。
在电脑上一句一句浏览。
老实说，顾清阳的作词水平，比起大师，相去甚远。
看歌词时，大师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改进建议。
不过这些建议，在他把歌曲重新播放一遍，搭配着看完顾清阳的歌词后，全都化成了泡沫。
“唉。”大师叹息一声，对着虚空说话，“他的确是更适合你。”
很多歌词，单独拿出来看，会显得不够规律，有些碍眼。
可是将其融入到歌曲中，才会发现，顾清阳明显是为了歌曲的整体协调性，做出了妥协。
想将各部分完美地组合到一起，变成一个整体。
肯定是需要牺牲的。
顾清阳，就主动做出了牺牲。
扪心自问，大师觉得自己做不到。
但顾清阳的牺牲，也让歌曲听起来更为顺畅悦耳，让歌曲的整体完成度更好。
越是琢磨，大师脑内的分析越丰富。
最后，他没忍住点开顾清阳的微信聊天记录。
发去一句“你的确很适合许倚寒”。
收到大师这条消息，顾清阳应该高兴。
但他连高兴的情绪都没来得及升起，就马不停蹄地切换了聊天记录，和音乐方沟通一些需要调整的细节。
网络上，“许倚寒首张专辑”的预热，大肆开始。
石红联系工作人员，想买个热搜。
买完后，她前去查看热搜排名，和网友们的反馈情况。
却发现，在#许倚寒首张专辑#的词条下面，是#于陌新专辑#。
“于陌？”石红愣了下，连忙点开热搜词条。
于陌，是最近新崛起的流量歌手。
他和其他流量歌手最不同的，是出身。
大部分流量歌手，都是野路子，要么是参加选拔节目火的，要么是翻唱火的，要么是在网上发短视频直播火的……
这些野路子歌手，最大的问题，就是专业经验不足。
而且没有专业院校的人脉。
但于陌不同，他是标准的学院派歌手，毕业后，签约了音乐公司，经包装，出了专辑。
营销后，大卖。
而且于陌的每张专辑，都会找专人制作，拉开专辑的制作名单，全都是知名的大师。
看到“于陌”二字时，石红心底升起不妙情绪。
点开热搜词条，发现预感成真。
“于陌将于两日后九点，发布最新专辑。据小编了解，于陌的新专辑，有众多作词作曲大师参与，可说是‘全明星阵容’，曲曲皆精品。大家期待吗？”
再看向于陌的专辑制作班底。
就连对音乐圈只了解个皮毛的石红，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好多大佬啊。”她难以置信道。
和这群金光闪闪的名字比起来，许倚寒的专辑，就显得格外简陋。
石红心底萌生出了些许悔意，早知道就该把专辑发售的时间改一下。
于陌要在后天上午九点发售新专辑，许倚寒正好在后天十点发售。
不就是被拿去对比的活靶子吗？
可惜，微博已经发了出去，绝不能临阵更改。
石红就只能硬着头皮，忽略掉评论区“后天于陌也会出专辑”“许倚寒是要和于陌对垒吗”的评论。
继续铺宣传。
许倚寒新专辑的发布时间，实在是太巧了。
巧得让大部分网友，都觉得是故意的。
“我觉得许倚寒敢选在后天卖专辑，就是想正面对刚。”
“勇啊。”
“许倚寒的粉丝多，于陌的粉丝也多，说不定两个人的专辑发售，要拼粉丝了。”
还有不少人，挑事般开始拉踩。
“许倚寒唱功吊打十个于陌，于陌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真的厉害，我佩服……你于陌九点发专辑是吧？我就要在你之后发，让你做我的垫脚石。”
“他们两个同一天发专辑，岂不是要一起竞争榜单？哇，热闹或许能看至少一个月。”
于陌的粉丝，在歌坛里，被称作小霸王。
平时横冲直撞，谁家都要让三分。
看到路人的对比，她们不满地内涵。
“我想问，某个选秀出道的爱豆，配称之为‘歌手’吗？”
“呃，我想提醒下，我哥出道的时候，你们姐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看下两张专辑的制作人，一个是顶尖金牌制作人，一个是刚成年的新手，就知道结果了。”
于陌的粉丝，疯狂地在论坛开帖子，踩许倚寒。
她们很快抓住了一个重点，成功引导了路人。
“快餐文化对许倚寒影响很大啊，就连出专辑都是‘快餐专辑’，一整张专辑，五首歌，只用了半个多月？”
“大佬们想写精心写一首歌，都需要花费至少十天半个月。”
“半个月五首歌，能是什么水平？”
爱听歌的路人，对于粉丝间的打斗，毫无感触。
但她们的确被“半个月五首歌”吸引住了。
“半个月五首歌，就连网红量产，都没这么夸张吧？”
“我特意去看了眼，用的宣传语，都是‘倾力打造’‘引领潮流’一类的……不会觉得羞愧吗？”
“原本对《恋爱百分百》歌手的新专辑很期待，但看到半个月五首歌，我还是先等下吧。”
在于陌粉丝的引导下，网络舆论对许倚寒专辑的态度。
很快从“期待”变成了“观望”。
眼看着过了一天过去，舆论仍是甚嚣尘上。
石红只能联系众多圈内人士，请他们帮忙推介《楼上》专辑。
《楼上》专辑，已经被免费送给了许多业内人士。
对于轻奢都市情感曲风，大家都持着赞赏的态度。
并且觉得专辑质量非常好。
既然石红请求帮忙推广，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在《楼上》专辑发售的前一天下午，许多歌手和音乐营销号，都不约而同地发了“新专辑《楼上》试听”。
翻开他们的听后感。
全都是赞扬。
业内人士觉得他们分享的都是事实，一字一句真情实感，绝不弄虚作假。
可在网友看来。
批量出现的业内人士推荐广告，和几乎百分之百的好评率……
不是买的营销，是什么？
大家的情绪再次被调动，纷纷不满地发微博，谴责《楼上》买营销，逼着歌手们夸赞快餐专辑。
于陌的粉丝，更是趁机宣传，让大家明天买于陌制作精良的专辑，不要给垃圾快餐专辑送钱。
请求业内好友们推广完毕，石红再次查看舆论情况。
发现被骂得更狠了。
她扫了眼于陌方下的水军，冷笑：“为了营销拉踩，真的用尽全力。”
石红没记错的话，于陌的专辑发布进度，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结果石红刚在公众号发了预热，转头就看到于陌新专辑官宣。
不就是想借此踩许倚寒，获得更多的关注度吗？
“总想着咬别人一口，也不怕崩了牙。”
自言自语完毕，石红给许倚寒打了个电话。
“正在做什么？”她问许倚寒。
电话另一边，许倚寒似乎刚醒，声音里还带几分迷茫：“刚睡醒午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石红放柔声音，“今晚需要做个采访。”
“我看了眼采访的问题，内容不太多，就想着先和你把采访内容准备好，晚上我直接发给杂志，不用你打电话交流了。”
“唔，好的。”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许倚寒从床上爬起来，“你问吧。”
大多数，都是很普通无聊的问题。
比如她喜欢什么颜色、幸运数字是多少、最喜欢穿什么类型的衣服、对粉丝有什么话想说……
许倚寒按部就班地回答完。
最后一个问题，石红顿了几秒，念出文字：“《楼上》专辑即将上线兔牙音乐。你的上一首单曲，获得了月榜第一的好成绩。对于新专辑，你有什么期望？”
“嗯……”许倚寒沉吟几秒，“希望新专辑的五首歌，都能在月榜前排。”
她回答得很模糊。
“月榜前排……好的。”石红噼里啪啦地打字，把回答记录下来。
晚上，杂志将采访许倚寒的记录，以海报的形式发出来。
许倚寒的粉丝们兴奋地转发，表示一定能让《楼上》的歌曲都上前排。
然而于陌的粉丝，不知从什么地方摸了过来，转发这条采访微博，冷笑着嘲讽。
“某爱豆还真会吹牛，以为月榜前排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的吗？哦，也是，有一群狗腿子帮她刷数据，弄出点假人气，还真没问题。”
看到于陌粉丝来到许倚寒的地盘，嘲笑许倚寒。
许倚寒粉丝暴怒，和于陌的粉丝小小地打了起来。
只是于陌粉丝一口一个“半个月五首歌”“快餐专辑”。
深深地戳中了许倚寒粉丝心底的不安。
那么多人都质疑新专辑的质量。
是不是，新专辑的质量，真的不会太好？
伴随着逐渐淡去的争吵，许倚寒粉丝夜不能寐。
第二天，九点。
于陌的新专辑，先发售。
发售后半个小时，就卖出了几百万张，就连很多偶尔听歌的路人，都买了一张专辑。
感受大师的编曲作词。
并附庸风雅地在朋友圈发两句好看的歌词。
于陌新专辑，请的是泰斗级别的作词人，作词人带着他成绩斐然的作曲人徒弟，一起帮于陌写了好几首歌。
拉开歌曲详情，人们纷纷感慨“每一句歌词，都是一首诗”。
九点五十八分，于陌粉丝得意洋洋地放出数张截图。
上面都是歌曲的相关数据。
销售额、评论区、各个论坛的讨论、以及热搜上路人们的夸赞……
到最后，该于陌粉丝没忍住，挑衅了一句。
“过几分钟，有个后辈也要发新专辑了。我朋友圈都是三次元的路人，希望她的专辑，能有至少一个人分享。”
她发的一张截图，是自己的朋友圈，全都是好友分享于陌的单曲，感慨“好听”。
这条微博，被于陌粉丝嘲讽地转发了几百条。
可惜，平时会冲过来手撕她们的许倚寒粉丝，都没出现。
因为许倚寒粉丝，正在倒数时间。
“我准备了三台手机，希望兔牙音乐不会崩。”
“哈哈哈，不至于吧，我记得兔牙音乐最近新买了好几台服务器。”
“希望我能抢到前一万张！”
眼看着秒针逐渐跳动，许倚寒粉丝们的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十点整。
大家疯狂地刷新页面，找到新增的许倚寒专辑购买页面。
点选购买。
随后兴奋地截图，分享自己的专辑编号。
不过十秒，就卖了二百万张。
刷到购买数量的于陌粉丝，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揉揉眼睛，退出兔牙音乐，重新点击进入。
发现《楼上》的购买数量，又多了一百万。
“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截屏，发到于陌的粉丝群里，“数据坏了？”
群聊沉默了十几秒。
随后，又陆陆续续有于陌的粉丝出现。
“我这里，已经五百万张了……”
“我看了眼，好像没崩。”
“和评论数量对比了下，是对得上的……那谁粉丝疯了吧？”
于陌的粉丝，在歌坛内，算是横行霸道，打遍音圈无敌手。
第一次直面选秀C位的粉丝量，她们在发出震惊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挽尊。
“爱豆的粉丝，数量其实不多，就是花钱狠，人手十张专辑，是常态。”
“对对对，别担心这个，就算她们买出十个亿，也是圈内自嗨，你看路人会听他们的歌吗？”
“没错，身为歌手，更重要的是传播度，而不是死忠粉的数量。”
她们嘴上贬低完许倚寒粉圈的生态。
转过头，偷偷将昨晚和今早发的，嘲讽许倚寒的微博，变成了“仅自己可见”。
十分钟过去，第一波抢到许倚寒电子专辑的粉丝。
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听歌。
因为之前的各种争吵和讨论，她们对新专辑的质量，并未抱着太高的期待。
“反正只要是寒寒唱的歌，我都能反复听的，寒寒想要上月榜前排，我们就冲。”
她们嘴上说着，心里仍是不安。
专辑可以重复购买，一个账号买上几十几百张。
但歌曲的人气值，不能重复获得。
只有很多人都来听这首歌，才能增加人气值。
许倚寒的粉丝群里，有个粉丝正在上课。
她在课堂上，偷偷玩手机。
“我的网好差，勉强买到一张专辑，但是要等放学才能听了。”
“你们听完后，记得给我说下哪首最好听，我等下课抽空听一首。”
“呜呜呜，你们人呢？”
她所在的粉丝群，是个小型粉丝群，里面只有不到一百人。
一百人中，现在在线的，有二十多人。
这二十多人，都买了新专辑，说要去听歌。
小粉丝暗想，其他粉丝可以先听一两首，过来和她分享听后感。
可她苦苦等待了很久，估算了下时间，应该能把五首歌都听完了。
还是没人说话。
“怎么没人理我？我掉线了？”她面对空荡荡的聊天界面，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喂喂喂，能看到我发的消息吗？”
几秒后，终于有个粉丝出来了。
“……看到了。”
见到群里的另一位活人，小粉丝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发言。
“你不是去听新专辑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有，其他人呢？”
被小粉丝一提醒，另一位粉丝也惊了。
“是啊，人呢？都听入迷了？”
“什么？”小粉丝很茫然。
大粉丝踌躇了下，打字告诉小粉丝：“寒寒的新专辑，质量特别特别好！我原本只想听一首，刷下人气，就挂着后台，继续和你们聊天。”
“结果我听完第一首歌，就忍不住听第二首，第二首听完，就去听下一首……把五首歌听完，我没忍住，重新播放一遍。”
“这回我听到一半，想起还没和你们交流听后感，就赶快回来了。”
小粉丝看着手机屏幕里，蹦出来的一段段文字。
整个人的五官，挤成了问号。
“你说的是真的吗？寒寒的新专辑，质量特别好？他们不是都说质量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