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倚寒的回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要和谁合作？”毛遂自荐的嘉宾更是猛地睁大双眼，做出凶恶的模样，“我把你抢回来！”
“Z。”许倚寒回过神，指着顾清阳, “我正在准备新专辑, 专辑的作词, 都是由他负责的。”
被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
顾清阳只觉头皮发麻。
他轻咳一声，又觉得紧张, 又有些感动。
当半分钟前，许倚寒回眸, 与他对望时。
顾清阳以为, 许倚寒眼底的情绪, 是“愧疚”。
想也是, 面对作词大师，谁能不心动呢。
如果他是许倚寒, 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毕竟能和大师合作的机会, 实在是太难得了。
但是……许倚寒选择了他。
顾清阳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对着挪到他面前的镜头, 强笑着点头, 打招呼：“大家好，我是Z。也是许倚寒新专辑的作词。”
作词大师仍想争取。
可许倚寒的一句“我和他合作很久，有了默契”, 便将作词大师的所有话语驳回。
“等后面有机会, 我一定要和你合作, 写一首歌。”
最终, 大师扔下一句誓言。
便坐回椅子上。
主持人眼看着气氛略有些紧张,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作词大师被拒绝啊！
幸好, 后台的设备故障成功被解决。
主持人松了口气，连忙举起话筒：“节目设备的问题已经被解决，现在，节目正式开始！”
台下，观众们窃窃私语，分享着彼此的想法。
直播间，无数弹幕纷飞。
【许倚寒为什么拒绝大师啊？】
【大师的作词功底，能让许倚寒的作品更上一层楼。】
【搞不懂许倚寒……Z虽然天赋很不错，作的词很好，但怎么比得上真正的大师？】
“你为什么没选择大师？”张弘方好奇地侧头，问出了无数人的心里话。
即便拒绝了作词大师，许倚寒也不觉得遗憾。
她眨眨眼：“我的编曲，和Z的作词更契合一些。”
实际上，在拒绝作词大师前，许倚寒心底的天平，摇摆了很久。
但她很快做出了选择。
原因很简单。
这位大师，是圈子里有名的“有才却傲气”，经常和编曲吵起来，更是要求歌曲的编曲，要顺着他的作词来。
不愿调整作词，去配合编曲。
要是许倚寒以现在的咖位和他合作，就必须要主动配合对方。
但顾清阳会配合她。
或许是顾清阳和许倚寒的年纪相近，也可能是彼此更了解。
许倚寒在对比过后，认为顾清阳的作词，更加契合她的编曲风格。
而作词大师的作词，与她的编曲结合到一起，或许会产生反作用。
无数想法，瞬间在脑海中飞掠而过。
许倚寒没说出来。
只笑着面对张弘方质疑的眼神。
“……好吧。”张弘方没能从许倚寒脸上发觉端倪，就只能叹息着收回视线，“你有自己的理由。”
因为耽误了太多时间，等节目录制开始，进度赶得特别快。
几乎是上一位选手刚唱完歌，台下嘉宾导师打完分。
就迅速地让下一位选手上台演唱。
整期节目仓促地结束。
许倚寒先找到大师，和他表示歉意，说自己和顾清阳的配合更为默契，专辑也写得差不多了。
大师表示理解。
并询问许倚寒，专辑做得怎么样了，他可以帮忙推一下。
“已经把大部分内容制作完了。”许倚寒拘谨且认真地回答，“就等正式录制。”
“制作完了？”大师听到许倚寒回答的瞬间，以为听错了，“你才出道多久，就快弄完个人专辑了？”
大师对选秀女团并不了解，但也隐约记得，YG-girl刚出道。
“有一个多月了。”许倚寒点头，“专辑的确是做得比较快，大家灵光都很充沛。”
大师不赞同地摇头，劝说许倚寒。
“我的建议是，把专辑里的歌曲，再好好打磨一番。”他苦心婆心地认真劝诫许倚寒，“不要为了挣钱，把不够精细的作品放出来。”
“虽然获得了一时的利益，但损失是长久的。”
顾清阳结束了拍摄，来找许倚寒。
正好听到大师的一席话。
他立刻开口反驳：“小寒的新专辑质量很高。”
收到大师审视的眼神，顾清阳顿了一秒，继续道：“我不是自吹自擂……小寒的新专辑，质量真的非常好。”
许倚寒也跟着笑：“等到专辑出来，我先送您一张电子版，听一下。”
大师见许倚寒和顾清阳都自信满满。
便没再多加提醒。
只面带不赞同，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
他们两个一同离开拍摄场馆。
站在保姆车前，顾清阳帮忙拉开车门。
却听到身后，有人叫“许倚寒”。
许倚寒扭过头，发现来人，是张弘方。
“张老师，”许倚寒把手中的外套递给顾清阳，让他帮忙拿着，随后走到张弘方面前，“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张弘方掩盖性地连续咳嗽几声，“你改编完的单曲，我发给经纪人听了，他让我找机会去录音棚录制新的一版。”
“等我录出来，给你听一下，你再帮忙提点意见，行吗？”
虽然搞不懂，简单的几句话，张弘方为什么不微信发给她。
非要亲自过来当面说。
但许倚寒没多在意，自然地点头：“行。”
见张弘方聊完一个话题，仍定定地立在原地。
许倚寒疑惑地抬起腿，询问张弘方：“张老师，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哦……哦，好的。”张弘方回过神来，挂起笑容，挥手示意她离开。
不过，在许倚寒转身离开时，张弘方低声加了一句话。
“你现在是明星，别和异性走得太近，容易出绯闻。”
顺着张弘方的视线望去。
正是乖巧抱着她的衣服，站在车前的顾清阳。
许倚寒挑了下眉：“我知道。”
如果是其他异性，许倚寒可能会注意二人的距离。
但对于顾清阳……
许倚寒从不觉得他们之前需要“绅士距离”。
离开张弘方，许倚寒和顾清阳，并肩坐在车后座。
“刚才天王和你说了什么？”顾清阳好奇地询问。
伸手把车窗按开一条吹风的缝隙，许倚寒回答：“他和我聊了下单曲改编的事情。”
顾清阳点点头，没说话。
许倚寒又瞥了顾清阳一眼，玩笑地开口：“张弘方还提到你了。”
“我？”顾清阳诧异地侧过头，茫然地望向许倚寒，“他说我什么？”
“他说我们两个不能太亲密，容易被娱乐小编抓住把柄。”
张弘方说得没这么直白露骨。
但许倚寒在顾清阳面前，不必遮遮掩掩，就直接说出来。
“没、没有吧。”原本口齿流畅的顾清阳，不知被戳中了什么开关，骤然开始结巴，“我和你，也没有到那种关系……吧？”
“当然没有。”许倚寒望着窗外，没看到顾清阳红起来的脸颊，“我们是亲密的朋友哇。”
听到许倚寒的定义，顾清阳的心底，瞬间闪过“失落”和“庆幸”两种情绪。
他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
“倚寒，作词大师找你合作，你为什么不同意？”顾清阳忍不住将盘桓心底一整晚的疑惑问出口，“不可能是真的，目前只想和我合作吧？”
天知道，当许倚寒拒绝大师，并说要和他合作时。
顾清阳的心，跳得有多快。
他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许倚寒说话时的语气，很笃定。
让顾清阳有种“她非我不可”的错觉。
妄想的泡泡很快破灭，顾清阳攥着不安的情绪，想知道许倚寒拒绝大师的真正原因。
肯定不是因为他。
就在顾清阳胡思乱想时，许倚寒转过头。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外，模糊地照进来，给许倚寒的半边脸，打上一片流动变化的光影。
许倚寒半侧着头，嘴唇微张，诧异地看着顾清阳。
“为什么不是呢？”她反问，“我只想和你合作，难道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
许倚寒接下来的话，顾清阳都没听到。
他觉得随着许倚寒嘴唇的开合，自己的灵魂像是坐着过山车，从谷底一下子冲到最高峰。
要上天了。
直到车子停在红灯前，车身的晃动，让顾清阳的脑袋撞到前排座位。
他才清醒过来。
大脑记忆回笼。
记起许倚寒后面说的话。
“你的作词功底，的确比不上那位大师。”
“但人生在世，有些东西，所求的，不一定要‘最好’，要的是‘最合适’。”
“我觉得，你就是‘最合适’我的作词人。”
最合适。
最合适！
顾清阳稍微冷静下来的头脑，再次被许倚寒随意扔出口的三个字，炸得不剩半点理智。
“好。”顾清阳迷迷糊糊地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努力，做永远最适合你的作词人。”
·
打了鸡血的顾清阳，开始疯狂加班工作。
剩下的工作内容，原定半个月完成。
在顾清阳的催促和监督下，竟然五天就做完了。
参加下一期《天然好声音》前。
专辑全部完成。
许倚寒先将专辑分享给朋友圈的好友们，又让顾清阳和石红分发了一波。
顾清阳分享专辑时，找了下作词大师的联系方式。
给他发了一张专辑领取链接。
大师刚起床，就收到了顾清阳的未读消息。
他打了个哈欠，揉揉脸颊：“是许倚寒的新专辑？”
大师的夫人迷迷糊糊地跟着醒来，询问：“许倚寒？我记得是个年轻小姑娘。”
“对，”大师起床，站在床边抻抻懒腰，“她发的第一张新专辑，说让我试听下。”
“你帮我领一下。”大师蹒跚着去洗漱，进卫生间前，吩咐夫人。
夫人应了一声，熟练地解锁大师的手机，点击领取新专辑。
即便是无实体的电子专辑，仍拍摄了专辑封面。
许倚寒微曲着双臂，用小臂挡住半边脸。
露出的另外半张脸，因为不苟言笑的表情，和她身上黑色的衣服，带着种成熟的知性美。
“真漂亮啊。”夫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赞赏道。
大师隔着卫生间的门，听到夫人在说什么，便一面刷牙一面询问：“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夫人扬声回应，随后好奇地点开第一首歌。
一段温柔的前奏后，舒缓悠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和甜度满满的《恋爱百分百》不同，和快意江湖的《恩仇》也不同。
许倚寒这张专辑，叫《楼上》。
歌曲的调性，非常和谐，带点慵懒风格。
歌词里，聊的是最平常的都市男女生活。
大师洗漱完，推开卫生间的门。
就见夫人跟着音乐摇晃身体，正在叠衣服。
“你放的什么？”大师没将注意力放在歌曲上，只将毛巾挂好，“感觉还不错。”
见大师问，夫人连忙调动进度条，把这首歌拉到最开始。
“许倚寒的新专辑，我听了一部分。”
她试探着看向大师：“需要连上音响，放歌吗？”
大师有个小癖好。
就是听好歌时，必须要连接上家里重金买的高音质音响。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这样才不会辜负一首好歌”。
夫人最近总听到大师对许倚寒的赞赏。
以为他会用音响放歌。
可大师却摇头：“不用。你直接手机播放就行。”
想到许倚寒出道的日期，以及专辑的制作速度，他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很有才华，要是精心打磨，绝对能作出好歌。结果两个人都心浮气躁，一个月就要发个人专辑，明显是为了钱，不要质量了。”
他越说越不爽，烦躁地挥手，让夫人开始播放。
几秒后，悠扬的前奏，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听到前奏，大师眼睛一亮。
他仍板着脸，手上动作，却和表情完全相反。
他急切地打开音响。
连接蓝牙。
昂贵的音响里，响起许倚寒微醺般的声音。
为了更好地展示出“都市情感”，许倚寒练习了很久，将甜美的嗓音转换成微冷的低沉声音。
但仔细听歌曲，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甜意。
大师眼底不由自主地露出赞赏之色。
可面部肌肉在动作了几下后，还是没有牵起笑容。
他严肃评价：“第一首歌还不错。希望后面的，质量能和这首歌一致。”
说完，他迫不及待地点开第二首歌。
电子专辑里，一共五首歌，都是原创。
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了都市情感，曲风带着轻奢感，律动十分吸引人。
就是这张专辑，既讨论了情感问题，还触及了人文理念。
最重要的，是编曲和作词很完美，很和谐。
大师意犹未尽地听完整张专辑。
细细品味。
五首歌，都让他有淡淡的惊艳感。
他这般挑剔的人，都愿意将其循环播放。
就能看出，整张专辑的高质量。
大师夫人跟着听完专辑歌曲。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大师的手机，询问顾清阳：“什么时候电子专辑发售？我准备买一张正版收藏。”
顾清阳很快回复：“后天上午十点。”
“老师，您觉得这张专辑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他的这句话，问得很谦虚。
可大师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