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绵绵和丈夫司徒弘光还担忧着长子司徒佑淇的姻缘。然后, 宁藩报喜的信就来了。
杜绵绵知道消息后,她是非常开心。当天司徒弘光一归家,杜绵绵就把喜讯讲了出来。她道:“宁藩刚到的喜讯, 滢儿平安的诞下一对双生子。咱们又添两个外孙。”
“此是大喜。”司徒弘光也是真高兴。毕竟当外祖父,这是人生喜事。特别是女儿膝下又添子,这对于女儿在宁王府中的地位能添两分光彩。当然,司徒弘光更觉得是自己无能。若他有本事的话, 何需要女儿多番的结营与筹谋。
“你有什么心事吗?”杜绵绵瞧着丈夫的神色, 她是瞧出一些异样来。司徒弘光把心头的话一讲。杜绵绵便是执起丈夫的手,她宽慰道:“咱家也是官宦人家,四郎你在衙门里也是多番劳累。为着这一个家, 四郎你尽了全力。凭着滢儿当初能参加大选, 便是说明四郎你为这一个家已经付出良多。若是再人心不足,岂不是太过于贪婪。”
杜绵绵不是纯粹的宽慰之语。人活世间, 从来不是分黑白。世间利益千千万, 岂是一人能独享?总要与人分享。
千千万万样的人,似司徒家如今的境况, 也算得人上人的一部分。这里头司徒弘光自然是付出一份力量。还是最大的一份。
人嘛, 尽力了,便是不必再过于苛刻自己。人无完人, 若真完美的不是凡人, 那是圣人。
“我原来还担忧滢儿, 就怕淇儿的事情拖累他姐姐。如今宁藩的喜讯一来, 我倒能缓一缓。也不必过于忧心滢儿。无论如何, 便是看在三个外孙的体面上。宁王府也不会薄待滢儿。”杜绵绵自己倒不重男轻女。可这一个时代, 就是男丁顶门立户。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赤果果的现实与真实。
人活着, 总要活在现实里。不可能把脑袋把沙子里一躲, 就真觉得自己就成春暖,不管外头的冬夏酷冷与炎暑。
杜绵绵看到的事情就是女儿膝下有子,宁王府不看僧面,还要看一看佛面。
“滢儿那里,咱们不必再多担忧。此是滢儿的喜事。”司徒弘光当然也同意妻子的话。夫妻二人又是商量着赶紧的备上贺礼,得差人送往宁藩。
当然,若是提前与宁王府的女婿司马睦商量一回更好。毕竟想必一下子添一对儿子,宁王府的世子司马睦一定也会寄一番心意去宁藩。
司徒家能搭一个顺风车,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把礼物顺道的搭送到宁藩的王府中。
杜绵绵与丈夫一商量后,二人觉得这般搭一搭顺风车也妥当。于是,杜绵绵这儿把礼物备好。司徒弘光那儿次日就去寻女婿谈一谈。
岳丈与女婿谈些什么?
司徒弘光归家后,还是与妻子议一议。
夫妻二人独处时,司徒弘光把女婿的话,那是直说给枕边人听。杜绵绵听后,她是开心一笑,她道:“想不必咱们这一位女婿倒是通情达理的很。”
杜绵绵会高兴,是因为丈夫讲明女婿的态度。对于长子司徒佑淇和司马文娘的那一点子春心萌动,司马睦也知道。从亲姐和嫡妻二人的书信中知道。
司马睦在这里头的心思也简单,他是赞同的一边。他没反对这一桩姻缘,只是觉得如今妻弟司徒佑淇去提亲,八成没可能。
司马睦就想着让妻弟多立立功,他去东宫皇太孙司马瞻那儿活动活动。再给母妃那儿打一打小边鼓。想法子让妻弟司徒佑淇升一升官。
至于为何不给亲爹宁王递话?
司马睦跟宁王,这一对父子之间真心不熟悉。在司马睦的眼中,宁王一直是一个符号,还是挺神圣的那一种。没法子,司马睦打小在皇宫里的长大的,他见到皇祖父的时间都比见着父王的时间多。
宁王妃那儿就不同,宁王妃一直心疼这一个没养在身边的嫡长子。一般司马睦提一提话,宁王妃都是事没办,先心软三分。
加之宁王妃的身边有一个小耳报神,自然便是司马文娘。司马文娘肯定乐意心上人早升官,升大官。
一旦司徒佑淇的官位爬上去。到时候再去提亲,总归场面上好看。
在司马睦想来,只要司徒佑淇的官位够,证明他能给姐姐司马文娘幸福。相信心疼女儿的宁王、宁王妃夫妻最后还是会妥协的。
这一切的前题就是司徒佑淇的官位得足够让宁王、宁王妃高看一眼。若不然的话,在司马睦的眼中,指不定妻子司徒滢滢都得跟着吃挂落。
“淇儿得这般多人的相助,若他还不能立一番功劳。那就说明他与宁藩的大郡主无缘。既然是无缘,早早斩断情丝方是上策。”司徒弘光最后给出这般一个结论来。
“如此也好。得多良助,一切就看淇儿自己的努力。旁人能帮衬的总归太少,一切还得他拿出真本事来。”杜绵绵也是赞同丈夫的话。
乾元三十五年,春末时。
宁藩,宁王府。
司徒滢滢收到京都的礼物,有丈夫给儿子们的,也有娘家的爹娘和弟弟妹妹们给外孙、外甥的。
司徒滢滢拆着礼物,她心情颇好。
这些日子里,司徒滢滢与大姑姐司马文娘走的近。这二人的热络劲头,那把李侧妃瞧得眼热。李侧妃一时间就是不爽利起来。
主要是李侧妃一直不拿自个儿是外人。她就觉得她与大郡主好歹是表姐妹。如何大郡主一直拉拔着司徒滢滢这一位世子妃。那是一个姑嫂感情深。
李侧妃这一位表妹是落到后面,李侧妃心情不爽利后,自然就是把自个儿闷病了。
李侧妃那儿的一点小事,司徒滢滢懒得多管。反□□医差去给李侧妃开出药方子。应该安排的事儿,司徒滢滢做到表面上,一切没差迟。
至于李侧妃能不能自个儿想开?在司徒滢滢瞧来,李侧妃一定会想开的。
在宁王府生活的这些日子,司徒滢滢算得融入其中。也不可否认的,还是有大姑姐司马文娘的一番功劳。
对此司徒滢滢在心中给这一位大姑母记笔好话。司徒滢滢要论心头真正想法,她还是盼着弟弟司徒佑淇能得偿所愿的迎娶美娇娘。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司徒滢滢合上夫君司马睦的信儿,她这般念一句。在信中,司马睦讲一讲京都的近况。也是说着他会给妻弟一些帮衬。
对此司徒滢滢当然欢喜。她这时候能给的,就是给弟弟一句祝福的话语。
乾元三十五年,秋。
司徒佑淇得着调任,正式加入宁藩的军中。这是宁王妃出手相助。宁王妃这儿得着大儿子司马睦的话,也是得着女儿司马文娘的敲一敲边鼓。
“儿媳谢母妃替家弟谋一份好前程。”司徒滢滢知道弟弟调任的消息后,她是赶紧就给宁王妃这一位婆母谢话。毕竟弟弟不光是调任了,还是升官了。
“无妨。我也让人去称量过你的弟弟,是一个好男儿。”宁王妃这一回帮衬,就当是回报司徒佑淇救爱女的报酬。
宁王妃当然不会真调任一个酒囊饭袋。这是让王府下头的护卫去称量过司徒佑淇的本事。确定其人有真本事,这才是调到宁藩的军中。
“世间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母妃给家弟机会,就是赏识家弟,给家弟一个再攀高峰的机会。这等良机,千载难遇。”司徒滢滢又不傻,机会不是人人有。上头点名,那就是青睐有嘉。一旦立功,那功劳没人敢瞒,也没人真敢顶替。
这等好事儿,不是谁都有。在司徒滢滢的眼中,自然便是要谢一回。
“你能说动睦儿给你弟弟一个机会,我这当母妃的会心疼儿子,自然便是你家弟弟一个机会。睦儿媳妇,我就盼一件事情,你弟弟可别落了你的体面。你的体面,也代表着宁王府的体面。”宁王妃还是对儿媳小小的敲打一下,免得对方翘起小尾巴。
“母妃的教导,儿媳一定告知家弟。必不敢落于人后,必是竭尽全力的为朝廷效力。”司徒滢滢回了话。至于说她给丈夫跟前递小话,给弟弟说情。司徒滢滢就当是默认了。
“母妃,您不必过于苛刻弟妹。弟妹哪用得着给睦弟说什么好话。依着睦弟的性子,必是不想瞧着岳家过于寒酸。若是睦弟的岳家真没人可提拔,那是一回事儿。既然睦弟的岳家有人可提拔,睦弟不帮衬一回,岂不让故意让岳家寒碜,让人看睦弟的笑话。”大郡主司马文娘在旁边说一话。
她看似打趣的意思。实则也是在给司徒家打补。至少宁王妃一听后,也懂得女儿的意思。
司徒家是大儿子的岳家。司徒家没人在官场上居高位,让人看笑话,看的还是长子司马睦的笑话。
“睦儿媳妇,你听听你大姐的话。她啊,就是看多操心。要我瞧着,睦儿媳妇你是一个好的。如今又替睦儿生下三子。我的眼中,你这个儿媳最是贴心不过。”宁王妃这时候自然是捡着好话讲。
司徒滢滢自然是应一应话。当然,司徒滢滢不会忘记给大姑姐司马文娘递一个感激的眼神儿。
乾元三十六,春。
京都内城,司徒家。
杜绵绵接到请贴,这是朱家的庆功宴。庆贺着朱佑礽的长子,朱家二房的嫡长子朱铭考中秀才。
这一位十三岁的少年郎一路过县试、府试、院试,如今考中秀才。这对于朱家而言,这自然是一桩大喜事。毕竟十三岁的少年郎,后头的人生还长着。
在外人眼中,十三岁的秀才有无限的可能,自然便是一位少年俊杰。
“此事大喜。嬷嬷,咱家得备一份礼。我和夫君都得去一趟。这是朱家的大喜事。”杜绵绵对着奶娘吩咐话,还是写一份礼单。
奶娘应下话。
此回大喜事,杜绵绵得参加。司徒弘光这一位朱家过继子自然也得参加。毕竟哪怕过继了,司徒弘光身上还流着朱家的血脉。
侄儿考中秀才,朱家办庆功宴,司徒弘光一定得参加。如此才算得厚道人。不光是杜绵绵和丈夫司徒弘光去参加庆功宴,便是家中的儿女一样的得去一趟。
朱家二房的宅子,如今安家在外城。
杜绵绵在朱铭的庆功宴上,她是与妯娌贾氏坐一块儿。二人聊起话时,贾氏是羡慕的眼神儿。她道:“真羡慕侄儿媳妇。如今侄孙铭哥儿中秀才。佑礽媳妇是熬出头了。”
“佑礽媳妇这些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铭哥儿争气,他又是朱家如今的嫡长孙。铭哥儿的身上可是担着朱家宗子的重担。”杜绵绵的眼中,这一位十三岁的少年秀才,那是少熟的很。也是懂礼貌的很。只能说责任让一个少年快速的长大。
“铭哥儿确实是这一辈的嫡长孙。可他上头还有佑禧侄儿呢。佑禧侄儿才是如今朱家的族长。”贾氏的嘴里,还是小声的嘀咕一回。
“佑禧侄儿一直没说亲。这……”杜绵绵也是问一话,她道:“此事嫂嫂与佑礽媳妇可是商量过。佑禧侄儿的婚事,朱家是一个什么样的打算。”
“二房、三房都是分家。我这做婶娘的,也不好管着佑禧侄儿的姻缘。只能嘴里提一提。倒是佑礽媳妇媳妇那儿,怕是顾着规距,也是不好多提。只看佑禧侄儿自己不上心,旁人只能劝。”贾氏对着杜绵绵就是这般讲道。
“便是老爷被佑禧侄儿唤一声三叔,可佑禧侄儿身上有功名。老爷那儿也得给这一个侄儿陪笑脸,就怕哪一朝佑禧侄儿考中黄榜,一朝登天子堂。”贾氏说话,这说得太现实。朱家二房如今出两个秀才。二房人才济济,三房自然不敢开罪。只有陪笑的份儿。
杜绵绵听着嫂嫂这般讲。她挺无语的。
乾元三十六年,春过,夏来。
入夏后,天热的很。
这一年的夏,京都不太平静。乾元帝病了。皇帝重病,朝廷上自然不安生起来。好在皇帝早早册立储君。皇太孙这一位储君在,又有乾元帝的发话,储君监国。
明面上自然无风波,可暗地里有些人家就是在准备。那是想着投靠皇太孙,那是做一做将来新君的好臣子。
奈何皇太孙是孝名满天下,在乾元帝病了后,一直是在泰和宫侍疾。
乾元帝这一病,又是闹腾一月余。
等着乾元三十六的秋。朝廷三年一次的恩科照旧。这一年,朱家的朱佑禧、朱铭一对叔侄一起参加的秋闱。
等着桂榜一出来,朱铭这一个做侄儿的挺幸运的挂在榜尾。那是中得举人。朱佑禧这一位做叔父的却是落榜了。
对于朱家而言,出一个举人是大喜事。
朱佑禧倒是一个看得开的人,他是亲近给侄儿贺喜。这让嫂嫂朱佑礽的媳妇是松一口气,看来小叔子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于是朱家又给亲戚们送请贴。朱佑礽媳妇觉得自己熬出头,十三岁的儿子考中举人。前途简直无量。毕竟十三岁的举人,后头再努力一把那就是能考中进士。
进士,就是能做官。让朱家再回官宦之家。
乾元三十六年,秋。
在参加完朱家二房的举人庆功宴后。第三日,杜绵绵接到朱家的消息。是朱家小厮亲自来报的信儿。
当天,司徒弘光一从衙门归来,杜绵绵就把朱家的消息是告知给丈夫。司徒弘光一听后,愣在当场。
“何至如此?”司徒弘光想不通。
杜绵绵也觉得想不通。明明朱家二房的侄儿朱铭考中举人,这是多欢喜的事情。如今就是朱佑禧突然就去大相国寺出家了。
要知道朱佑禧身上可有秀才功名。这一闹出家的事情来,还是把事情闹成后,再是告知家人。这简直就在朱家闹出一个晴天霹雳。
“不成,我得去劝一劝。”司徒弘光要去劝一回。杜绵绵当然不会阻止。
只是杜绵绵心头在想着,朱佑禧这一回去当和尚,这是他本人的想法,还是被人蛊惑了?又或者不会就因为今朝秋闱没中举,这侄儿中了举,这是想不通?
一时间想差了。
杜绵绵觉得自己可能用俗人的眼光看人,她俗气了。
司徒弘光次日差小厮去衙门请了假。他本人去朱家了解情况后,就去大相国寺找侄儿朱佑禧。
朱家的气氛不太好。
本来中举后,朱铭就一直想备来年的春闱。虽然朱铭也觉得没甚把握。可他想一试,好歹提前感受一下春闱的气氛。这一回就是试一试,三年后,才是朱铭真正下场的一试。
哪料想亲叔父给闹一个大新闻。让朱铭一时间心态有一点失衡。他都无心备考。这让朱佑礽的媳妇那叫一个生气,气的差点一佛升天。
司徒弘光到朱家,杜绵绵陪着来的。夫妻二人一来,瞧见的就是侄儿朱铭没缓过气来。侄儿媳妇朱佑礽的女眷那是抹眼泪,抹的叫一个伤心。
至于朱兰姿、朱佑禄姐弟,那是安静如鹌鹑,都不再多话的。人也是木讷的,一幅被惊吓一回的模样。
瞧着朱家二房这等情况,司徒弘光除着安慰一下晚辈。他也没有旁的法子。杜绵绵在旁边全是找补着好话。
总之朱家二房这儿,杜绵绵就瞧着一个凄凉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