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倚在躺椅上,脸上摁着熟鸡蛋。
“师傅,换个鸡蛋吧。”药童殷勤的递过裹在布兜里的鸡蛋。
李郎中接过布兜,把手里的熟鸡蛋朝他随手扔去。
药童忙不迭的伸手接,刚接住,他脸色一变:“疼疼疼。”越喊声音越小,他捂着出血的嘴唇,嘶嘶的喊疼。
“废物点心。”李郎中嫌弃的扔给他几个铜板,铜板砸在药童脸上,手上:“拿着钱滚蛋,别搁我跟前晃哟。”
药童有气不敢撒,干笑着弯腰拾钱:“是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退出门外,药童翻了个白眼。
有几个臭钱,显摆啥。
老光棍一个。
李郎中仰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贵,小贵,来大娘这,有你最爱吃的麦芽糖,快来。”温柔的女人朝着瘦弱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李贵招手:“哎哟,我们小贵怎么成小花猫了。”
女人温暖的手指掠过他的脸颊。
那是他曾认为来自母亲的温暖。
“贵儿,又跑去哪疯去了?今天去伯伯家吃饭,伯伯给你做甜饼好不好?”
“小贵,怎么受伤了?”
“小贵,这个字不是这样念的,小贵,小贵……”
李郎中猛的惊醒,他盯着天花板发痴。
“是你们先不管我的,是你们!”他猛的抢过桌子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几大口饮下。
辛辣的白酒,刺激着他的嗓子,他的肠胃。
他痛苦的蜷缩在躺椅上,使劲抠着嗓子,呕吐声一声一声响起。
李郎中使劲擦了把嘴,夺门而出:“他娘的。”
李凡家,老太太笑呵呵的把布枕头塞到儿子背后,扶他起来。
“娘,您别忙了,我现在有力气。”李凡笑着,瘦弱的双颊凹陷进去,却有了精神。
“好。”老太太出声应着,发自内心的高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听姜郎中的话,对了,把药给喝了,娘都给你温好了。”
屋里妇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是他曾最熟悉的。
李郎中撇撇嘴,嘲讽的目光落在屋内的两人身上:“可真是母慈子孝啊,真感人。”他靠在门框上拍拍手,脸上,胳膊上的伤裸露在外。
“谁让你来的!出去!”李凡愤怒的瞪向他:“我们家不欢迎你!”
“别这么生疏嘛,想当初咱们还在一个被窝睡过觉呢。”李郎中自顾自的走进来,毫不客气的倒茶要喝水,低头一看,茶盏早已不是当年那套。
也没有了他的专属茶盏。
他拿起茶盏,顿了下,又没了喝茶的心思。
“我呸!”李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你赶紧走!”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李郎中靠在桌子上,抱着胳膊:“脸色还成,难不成是回光返照?”
“李郎中,请你出去。”老太太冷着脸指着门口。
李郎中身子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你别不识好歹!我可是给他看病的,你不求着我,还想把我赶出去?”
“我们家没钱,不配请您来。”老太太冷漠的回答:“还请李郎中还是赶紧离开吧,您金贵的身体我们这座小庙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