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都别瞎出主意了。”息流拍拍手，努力控制住局面，又仔细打量了下面前的木桶，“就养在这桶里应该就行了吧？我再往水里输送点氧气，应该不至于憋死……啊！”
怀揣着对这难得一点清闲时间的感恩，幽老师几乎是朝圣般地推开了面前的厕所门。
然而刚才的沟通结果却不容乐观。kp带着新收的小弟，又跑去奇迹商会捡垃圾了，谢熔金则始终没有回复消息。安可希和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她询问对方介不介意自己将恒温符文拿出去交易——这东西是她们一起拓下的，于情于理总得先问一遍。
作为唯二没有赶去传送现场的人之一，幽老师几乎是拖着脚步从银钥的屋里走出来，满脸写着疲惫。
迫不及待地再次睡了过去。
所以在雨贝出现后，她就琢磨着不管怎样先表达下自己的意愿。毕竟真正负责和自己对接的是雨贝，万一真出了什么万一，对方或许还能帮自己斡旋一下。
“厕所多是因为领主在建设时过分为我们考虑了。”息流想都不想地回答道，仿佛这个答案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至于马桶封住，则是因为后来发现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厕所，所以就将一些不用的先封起来，一面有人误用……”
寻求安宁——正是因为世上有太多烦忧痛苦，所以才更要寻求安宁。
连带着给他做治疗的幽老师也被迫增加工作量，为了看护他，还专门搬去了他的房间。有事安抚没事监督，几乎就没个空闲的时候，也就这会儿等人睡下了，才终于有点自己的时间……
“烧熟了就不生气了。”贼能打难得混入其中，望着木桶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兴致勃勃道，“炸鱼干她肯定喜欢。”
幽老师：“……”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面走来，安可希脚一软，竟是直接往对方身上扑去。
语毕，缓缓起身。
假设是第二种的话，那绝望魔女和希望女神又究竟是什么关系？绝望魔女蠢蠢欲动，希望女神又在做什么？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符不起给的传讯符文，按说能在一个大区内使用，除了能让对应的传讯符文亮一下之外毫无作用。安可希也不确定地下城的位置会不会有影响，但总得试试。
结果自己的那份没找到，反而摸到了不知是其他哪个职业的。脑子有病的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
……？？！
万万没想到的事，醒来的安可希，看到这一桶欢快吐泡泡的鱼，也傻了。
……天知道，她当时只是担心还在屋里的城主察觉到她的小手段后会反悔扣下她还没到手的东西——尽管离开前的那番话，她自问软话硬话都说到位了，但对方能不能听进去，这个她还真不敢保证。
“那不还是那个问题吗。养在哪儿？”明灯抱胸，“总不能养锅子里吧。”
望着面前被加急送来的一木桶活鱼，净雨颇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这个东西，您是打算明天在处理，还是……？”
不是，为什么突然晕倒这种奇怪的事就先不管了；这种时候说的不都该是些特别关键的东西吗？比如什么重要线索、什么重要嘱托……
坏了，安可希一个激灵，瞟了眼虚空中那个固定住的小骰子，忽然反应过来。
息流：“……”
这下息流可是吓傻了：“这、这如何是好？要给它们做呼吸吗？”
之后便将思路再度转回了那一桶鱼的上面。
净雨当时也搞不清状况，听她说这是自家领主“心心念念哭着要的”，一脸茫然地就收下了。因为怕桶里的鱼苗忽然翻肚皮，便一直在旁边守着，守到安可希醒。
只见那立在虚空中的小骰子忽然开始闪烁颤动，隐隐似有再次摇摆旋转的架势。而结合之前的使用经验，想也知道，它这个时候转绝对没好事……
他应该提醒领主一句，没收经验石时，要记得藏好一些……谁能想到银钥这个脑子发癫的，为了尽快破解那神秘纸张上的内容，居然会偷偷摸进领主办公室，去找那些被安可希收起来的经验石。
安可希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惊了一下，偏偏就在此时，更糟糕的情况似乎再次出现——
安可希飞快思考着，耳畔忽然传来城主有些奇怪的呼唤声。安可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握着水杯的手僵在空中，已经很久没有动弹了。
安可希几乎是一口气说完，霍地站了起来，起身的瞬间眼前几乎能看见旋转着的星星。
她强撑着说完最后一段话，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学着幽老师平时的样子，在空中虚虚画了个沙漏——并发自内心地希望对方看在安宁女神的份上，哪怕察觉了什么，也不要对她有太大意见。
“那个隐藏商店，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换……换鱼……赶紧走流程，谢谢。”
谢熔金在这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安可希却有些过意不去，后面又主动问了下需不需要折扣代购或者其它其它东西。谢熔金回了一句：【稍等，我装在外面的机器好像出问题了，我先上去看看】，之后就再无任何回音。
转眼，四个小时后。
“你……”顿了一下，她迟疑地开口，抬眸打量着安可希，“你刚才……”
“那个，领主大人。”
雨贝是个好人——这是她之前就得出的结论。而此时此刻，这个结论又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一步一回头地、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默了一下，把马桶盖合上，又掀开。过了两秒，又重复一次。
苍白着脸半坐在床上，安可希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丢下手中的领主手册，一时不太想说话。
“……不、不用。”靠近对方胸口挂坠的瞬间，不知怎么回事，安可希反而清醒了些——不过也就一些。
要找其他领主寄养，她总有些信不过。而且现在还头晕脑胀的，也没有和人讲价的力气，于是略一纠结，安可希还是决定赌一把——
……！
安可希微微蹙眉，视线再次看向了旁边的领主手册——对于拿到活体动物后的处理，她之前也是有思考过的。
回应他的，是跃金有些抱歉的笑容。息流抿了抿唇，神情愈发焦躁起来。
“我刚才的话纯粹是出于好奇没有恶意，感谢您的赐教请放心这番话我绝对不会告诉外人的，另外我也相信五女神依然存在而且安宁女神是最棒的！”
语毕，眼前一黑，这回是真的倒了下去。
息流不满地看他一眼，面露思索：“在下记得，仓库里应该还有几个闲置的容器……”
“说实话，在您之前我也接触过其他的精神治疗师。我知道，在你们面前真诚的沟通比谎言更有效；我也尽可能地对您展示了我的真诚，自然也希望您真诚以待……很抱歉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我也是时候该告辞了。愿时间赐予您安宁。”
“反正又不用，把底下封牢一些，这不就都是现成的鱼缸吗？”
“开玩笑，怎么能做这种事！”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喊了起来，“这些可都是领主大人花费无数心血才带回来的珍稀资源，怎能如此怠慢！”
毕竟她的动物崽崽和水晶通讯板还没到手呢。
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领地内的传讯符文亮了，他们就会立刻将传送板打开。且亮一次是开连接副本的通道，亮两次是开连接这块传送板的通道。这法子如果有效，那么搁在传送板上的木桶就会直接传过去。
但不管怎样，收都收了……总得先考虑下如何处理。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趁着回光返照抓紧时间道：“经验条已经涂好了……”
该不会刚解锁的新技能太耗蓝，自己身体又扛不住了吧？
“那肯定不行啊。水箱里的水有很多用处的。而且里面那么多水管抽来抽去，那小鱼抽死了怎么吧。”填星赶紧制止他危险的想法，重点放在了后半句，“领主姐姐回来肯定会生气啊。”
“肯定是要养起来啊。你看这里面，那么多鱼苗苗。”金翡扶了下头顶的睡帽，理所当然地说着，明灯却是“啊”了一声：“养鱼？养在哪儿啊？养水箱里吗？”
……至于什么她本该信仰幸运女神之类的事，干脆就没在她脑海里出现过。幸运女神是什么？那家伙能派上什么用场吗？啊？
剩下雨贝一个，茫然地接住不省人事的人，一脑袋的问号加感叹号。
你说个换鱼算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也或许是她当时半晕不晕却还嚷着要鱼的样子太吓人了些……结果就是，在快手快脚地将昏迷的她送回楼下借宿区后，雨贝转头就去帮她张罗换鱼的事了。两个小时不到，就亲自将一桶活鱼送了过来。
恰在此时，刚来领地不久的武械专家傲天，却小心地举起了手：“那个，虽然有点不合时宜啊。但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领地里有那么多厕所？其中不少马桶，还是封住的？”
傲天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另一边，正好奇去逗小鱼的贼能打悠然开口：
“你用符文给他们传递个信号试试。记得递两次。”她对净雨道，“发完信号就把那桶搬到传送板上……等等，记得先写张便签。”
……
这和第一次使用骰子时的那种强烈疲倦似乎还不一样。更像是一种虚弱，浑身力气都被抽干的虚弱。
因从符不起处得知领主要提前回来而早早围在传送板前的一群人，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面前的一桶鱼，面露茫然。
……如果不能，那只能冒着风险，通过交易板去另外找个靠谱又好心的领主了。
安可希心头一沉，再看对面的城主。果见她“咦”了一声，眉眼中再次浮现几分困惑。
迟疑地垂下眼睛，他又静坐了片刻。确定马桶盖下真的有声音后，方蹑手蹑脚地挪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马桶盖——
“领主说，她那边还有事。会晚两天回。要我们先把这桶鱼处理好。”符不动读完便签上的内容，一脸严肃地推了推单片眼镜，“所以……这个处理好，指的是什么？”
价格是一枚能源石或者其它等价物。因为过来时安可希还睡着，对方还大方地表示这钱她垫了，等安可希醒了再给她就行。
另一方面，似乎是被她的话语与动作安抚，城主皱起的眉头竟真的舒展了些。安可希趁机再次告辞，转身就开门往外走，没走几步，却感到头晕得更加厉害，脚步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另一头，净雨恍然大悟，忙按照安可希的嘱咐，写了张纸条说明情况，又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而就在他启动传讯符文后不久，传送板果然逐渐亮起了光芒。
盖子下，只见几条小鱼正在有限的空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对上他的视线，还颇为闲适地朝他吐了两个泡泡。
幽老师：“……”
“他是想问，这些鱼能不能养在那些马桶里。
为了进一步传播绝望魔女的存在，打击对希望女神的信仰？还是说，绝望魔女实际存在，而且和宙那幽无是分割的两方。这次的污染和宙那无关，纯粹只是绝望魔女在为自己寻觅祭品……
然而她睡得着，另一头的人却是睡不着了。
“这份便签里也是建议大小鱼分开比较好。”符不起也推了下单片眼镜，“全养在桶里，估计不太好。”
还好还好……小屋内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仿佛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消失，随即便心安理得地看着那桶鱼消失，跟着就见安可希再次往床上一倒。
一旁金翡闻言，诧异地看他一眼，原本带着困意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临大敌般的表情，仿佛自己一觉醒来忽然听见学霸说自己在熬夜复习。息流却是一愣：“诶，已经拿走了吗？那……请问有能腾出来的吗？”
幽老师：“……？”
又一个小时后。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同一时间，正饶有兴趣趴在桶边看小鱼的植物鼓励师跃金又叫起来：“诶呀，你们看，那个大鱼是不是在欺负小鱼啊？它在咬小鱼的尾巴诶。”
好的不灵坏的灵。仔细一看，也不知是因为传送问题还是怎么着，有几条小鱼已经飘了上来，身体都微微侧翻。
安可希：“……”
安可希：“……”
雨贝一脸愕然地接住扑进怀里的安可希，满脸懵逼：“怎么了这是？诶，你不要紧吧？需要为你叫医生吗，诶？”
安可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排除对方是有情绪或是忙忘了的可能。再加上她现在也没法做什么，只得先将这事转达给了kp。
“……对不起，打扰了。”在重复了至少四遍后，他终于被迫认清马桶里的鱼头并不会自己消失的事实。沉默片刻，终于认输地朝着马桶里的鱼头微微颔首，“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考虑到在地下城未必能联系上领地内的投影，以及自家领地内设备和养殖经验的缺乏，她的首选方案，本是联系kp或者谢熔金，将活体先转到她们那里，付出一部分作为报酬，交由她们代为照看。等自己回去了，再全接回来。
她愣了一下，尴尬地一笑，飞快收回了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光发冷，还抖得厉害。不仅如此，人似乎也有些晕晕的……
“呃，不好意思。”跃金闻言弱弱举手，“我白天在做苗床，把那些容器全拿走了。当然我有好好记在仓库的出入记录里！”
坐在粗糙的马桶盖上，他却像是坐上了只属于自己的王座。闭眼深深吐出口气，下一秒，却听马桶盖下面传来了噗噗的水声。
谁能想到，预料中的万一没出现，倒是雨贝，转身就速度地把鱼送来了……安可希一方面是真的感谢，一方面又不由怀疑，对方是不是把这当成了什么临终关怀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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