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宫女来一趟石榴院得到赏赐, 在传完话后，她自是告辞离开。
待小宫女走后，钱珍珠对身边的魏嬷嬷说道：“嬷嬷，我怎么觉得小宫女传的话里总有哪一处不太对。一时间我也没有琢磨出来, 嬷嬷你替我想一想。”
钱珍珠亲自跟小宫女又寻问过一回郡王妃的话。她听后就感觉不对劲儿。
“时间不对。”魏嬷嬷一针见血的说道：“晨昏定省从来是在朝食和夕食前去请安。没有让请安之人用完饭后, 再舒舒服服的去立什么规距。”
“对, 对。”钱珍珠一听魏嬷嬷的话，她一下子反映过来。这时代的人是一天两餐, 朝食和夕食吃两顿。当然富贵人家会有加餐, 可那也不是正餐。
“嬷嬷, 你说说郡王妃的吩咐是单单只优容予我一人, 还是同样也优容予兰香。”钱珍珠忍不住问一话。
“庶妃放心，奴婢差人去问一问。反正眼下离请安的时辰尚早。待消息打探清楚后, 庶妃再做决定都不迟。”魏嬷嬷的态度挺从容。钱珍珠听过魏嬷嬷的话，她觉得有道理。于是钱珍珠就说道：“嬷嬷说的对，就应该打探一下兰香那一头的请安时辰。”
郡王妃差人传话，当然不可能只给石榴院这一处遣人传话。住西院东屋的兰香也是得着正院的吩咐。
“翡翠，你把我今秋新做的那一身月白色衣裳寻出来。我稍后要穿。”兰香吩咐话道。翡翠一听后, 她忙是应下话来。兰香这会儿就忙碌着请安时的穿戴，她想给郡王妃留一个好印象。
西边的小院内，玛瑙瞧见石榴院来人。
“玛瑙姐姐。”佩儿跟玛瑙福一礼，她是亲亲热热的唤一声。
“当不得一声姐姐。”玛瑙忙是摆摆手。
“佩儿你来东屋有什么事, 莫非也是替钱庶妃来传话的。”玛瑙有疑问, 于是问着佩儿的来意。
“正院吩咐了请安一事, 庶妃得着消息后, 就差遣奴婢来问一问兰姑娘去请安的时辰。”佩儿把魏嬷嬷的交待一讲。玛瑙一听后, 她回道：“我这去替你传话。主子们的事儿, 自然得由主子们做主。”
“麻烦玛瑙姐姐了。”佩儿又福一礼谢过。
玛瑙进屋后，她向兰香禀石榴院的佩儿来意。兰香一听，她吩咐道：“去吧，把佩儿唤进来，我问问话。”玛瑙应下吩咐，尔后就退出去。
稍片刻，佩儿进屋内，她一进来就给兰香见礼问安。兰香笑道：“免礼，快起来吧。”
佩儿谢过后，她方才是起身。佩儿刚一起身，又听着兰香说话，道：“你是替钱庶妃传话的，快讲一讲钱庶妃有什么样的吩咐。”
“兰姑娘，庶妃是让奴婢寻问一下，兰姑娘准备什么时辰去正院问安，庶妃想着与兰姑娘一道去。庶妃担忧有人去迟了，怕惹着郡王妃着恼，又添一桩的错处。”佩儿解释一回话。
“庶妃考虑的周详。”兰香赞一句。
“要去正院请安，自然应当在哺时前。”兰香给出答案。佩儿听后恭敬行一礼，她说道：“奴婢得兰姑娘的回复，等着一回到石榴院后，马上就把消息回禀给庶妃。”
兰香不介意石榴院的钱氏让人来寻问一下请安的时辰，在兰香眼中这就是规距内的小事儿。
石榴院。
钱珍珠得到佩儿回来后上禀的消息。她跟魏嬷嬷相视一个眼神。尔后，钱珍珠夸一回佩儿办事妥当，再赏一回佩儿，她就挥挥手让佩儿退下。
钱珍珠坐在窗前的小榻上，她的目光是望着窗外的秋景。钱珍珠的声音里有一份飘渺。她说道：“嬷嬷，看来郡王妃是厚待我一人。我这请安的时辰跟兰香那一处不同。”
“是啊，郡王妃厚待庶妃一人，却
是于礼不合。”魏嬷嬷轻轻摇摇头。
“嬷嬷且说说，我若跟着兰香一道去请安，在哺时前去正院，就真合适吗？”钱珍珠迟疑一下。
“看庶妃是在意郡王爷的想法，还是在意郡王妃的看法。”魏嬷嬷说道：“若庶妃觉得郡王爷的心意更重要，庶妃就当处处守着规距二字。”魏嬷嬷就差明晃晃的提点。
钱珍珠琢磨片刻后，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她直视于魏嬷嬷，钱珍珠的眼眸中有坚定，她说道：“规距二字最重要，此是一份约束，又何尝不是我的一道护身符。”不光是钱珍珠要守规距，贤郡王李隆暻和郡王妃杜雁蓉同样要守规距。
“我主意定了，嬷嬷，早些让人备一份银耳羹和一碟子小点心。我在垫一垫肚子后，于哺时前去正院请安。”钱珍珠交待话道。
“庶妃放心，误不了您的事儿。”魏嬷嬷应承下话来。
皇子所，贤郡王居所的后宅正院。
郡王妃杜雁蓉手中拿着一支凤凰步摇。她于手中仔细的端祥。这是杜雁蓉今天收到的礼物中，算得合她心意的一样。
因着新婚，杜雁蓉得着表哥李隆暻的好东西可不少。厢房内，那八宝箱一摆开，颇是吸引人的珠光宝气。
“奴婢给郡王爷请安。”此时屋外传来宫人的问安声。这打断了杜雁蓉浮想的思绪。雁蓉把手头的凤凰步摇搁进小匣子里，尔后，她再是合上匣盖。
杜雁蓉起身，她准备迎一迎来她屋的李隆暻。杜雁蓉未走到屋门口，李隆暻已经进屋。于是杜雁蓉福一礼，她道：“表哥万福。”
“免礼。”李隆暻亲自搀扶起杜雁蓉，他笑道：“我前头没甚事情，我来陪表妹一道用膳的。”
“用膳吗？”杜雁蓉脸带笑意，她说道：“瞧我都是糊涂起来。都没有注意到用膳的时间到了。”
“我这一来，不就是提醒表妹莫要饿着自己。”李隆暻笑得坦然，说话态度更自然。此时李隆暻与杜雁蓉二人落坐。这一对新婚夫妻又谈起一些日常小事儿。就是二人说的兴致不错时。有宫女进屋禀话，道：“禀郡王爷，禀郡王妃，钱庶妃和兰姑娘在院中候着。”
“钱妹妹和兰妹妹来了，快请进来。”杜雁蓉语气和善的提一话。宫女得着吩咐，她应下话，福礼后告退离开。
李隆暻听着表妹的话，他神色没一点变化，他就安静的坐位置上品着宫人呈上来的新茶。
稍片刻后，钱珍珠和兰香一道进屋。二人一进来就是行参拜大礼，道：“给郡王爷请安，给郡王妃请安。”
“免礼。”李隆暻搁下茶盏，他语气平淡的吩咐一句道。钱珍珠和兰香谢过话后，二人方是起身。
此时的杜雁蓉笑道：“钱妹妹怀有身孕，不可劳累着。春雨，赐座。”至于兰香嘛，让杜雁蓉忽视过去。
“表妹，且不急着赐座。先让钱氏和兰氏给你敬茶，你是当家主母，规距不可放纵。”李隆暻开口提一话。
“对，表哥提醒的太对。”杜雁蓉是愰然醒悟的模样，她笑道：“咱们往后虽然都是一家人，到底规距二字得守好。”
“嬷嬷，赐茶吧。”杜雁蓉跟身边的陪嫁嬷嬷吩咐话。
谭嬷嬷和白嬷嬷二人，一人是送上茶盏，一人是摆下软垫子。钱珍珠当先跪下来，跪在软垫子上。她接过嬷嬷递上的茶盏，她高高举起，道：“请郡王妃用茶。”
杜雁蓉接过茶盏，她小饮一口后，再把茶盏搁下。此时的杜雁蓉从发髻上取了一支金钗。
“这一支金钗是姑母赏我的，如今转赠给钱妹妹。钱妹妹是有福之人，我且盼着钱妹妹来年给表哥添一个麒麟儿。”杜雁蓉把金钗递给身边的嬷嬷，再由嬷嬷递到钱珍珠的手上。
钱珍珠双手捧着金钗，她再磕头
，说道：“谢郡王妃的赏。”
钱珍珠这一头敬完茶。轮着兰香给郡王妃敬茶。这一回杜雁蓉喝过敬茶后，她又从发髻上取了一支银钗赏给兰香，说道：“兰妹妹一脸福相，是讨着长辈们欢喜的模样。我盼着兰妹妹早日给表哥开枝散叶，也让后宅多些小儿欢笑。”兰香得赏后，同样磕了头，谢过话。
“奴婢谢郡王妃的赏。”兰香的态度非常恭敬。杜雁蓉摆摆手，她笑道：“不必拘谨，兰妹妹快起来。”兰香得着话，她又谢恩一回，方才起身。
给郡王妃的敬茶，钱珍珠和兰香二人敬过。
夕食也到时辰，宫人此时摆好膳。
贤郡王李隆暻和郡王妃杜雁蓉一起坐下用饭。钱珍珠和兰香二人对视一眼，二人有眼色的起身，一一立在李隆暻和杜雁蓉二人的身后，钱珍珠和兰香二人自然得当着布菜宫人的差事。
食不言，寝不语。
李隆暻全程不说话，他只是用着膳。杜雁蓉更不多话，她是优雅的拿筷夹菜用饭。等夕食结束后，宫人送上漱口的杯盏，李隆暻和杜雁蓉一一清洁一回。
再是清洁手面时，宫人送上盛着温水的铜盆。钱珍珠和兰香还得递一递温热的温毛巾，再然后，又换成干净的干毛巾。总之这些近旁人侍候的小活计，钱珍珠和兰香一一得干起来。
待这一切简单的洗漱结束后。
宫人再送上新沏的茶盏，杜雁蓉开口，她一边把玩手中的茶盏，一边笑道：“今个儿是头一回，我就大方的享受一回钱妹妹和兰妹妹的服侍。只是往后，就不必了。”钱珍珠和兰香一听这话，二人忙是跪下来。
没法子，官大一阶还能压死个人。何况郡王妃的位置压着钱珍珠和兰香，那是稳稳压几头。
“表妹可觉得她二人侍候的不好。”李隆暻问一话。
“二位妹妹都是妥帖人。”杜雁蓉开口赞一句。尔后，她又笑了，说道：“只我和表哥的身边又不缺侍候的下人。二位妹妹温柔体贴，她们真想让我高兴，往后侍候好表哥就成。”
“就像是姑母体谅我，都舍不得让我布菜，只让我坐着一道与表哥用饭。姑母和表哥待我好，我自是将心比心，也是待二位妹妹好。”杜雁蓉说话时语气温柔，她是一派的贴心姐姐模样。
“表妹心善。”李隆暻赞一回。
“当不得表哥的夸赞。”杜雁蓉轻轻摇摇头。她此时是虚扶一下，道：“钱妹妹、兰妹妹，你二人快起来，不必如何拘谨。”
“郡王妃的吩咐，就是本王的意思。钱氏、兰氏，你二人起来吧。”李隆暻吩咐一话道。钱珍珠和兰香二人谢话后，方才起身。
“钱妹妹，你怀着身子受不得累，也挨不得饿。我这里且不多留你，你先回去歇着吧。”杜雁蓉开口提一话。
钱珍珠得此话，她福一礼，道：“全听郡王妃的吩咐。”话罢，钱珍珠是识趣的告退。
钱珍珠退下，杜雁蓉又开口，她说道：“兰妹妹，你也早些回去用夕食，且去吧。”兰香得着话，她自然也是福礼后，就告退离开。
等着钱珍珠和兰香都走后，杜雁蓉对李隆暻说道：“我今个儿仔细一打量，二位妹妹里，钱妹妹容貌美，兰妹妹也不差，表哥好福气。”
“表妹是醋了？”李隆暻听出杜雁蓉语气里的一点小情绪。
“表哥，我是大妇，自当贤惠。”杜雁蓉笑道：“再则说姑母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这儿媳妇当得轻省。表哥，你可不能讲这话，这话若让姑母听着，还不是坏我在姑母跟前的好印象。”
李隆暻一听，直是摇头，他回道：“依表妹的意思，我在母嫔跟前自当多夸一夸表妹的贤惠。成，且全听表妹的。”李隆暻倒是好脾气的样子。
正院里，李隆暻
和杜雁蓉相处的和乐融融。
东边石榴院中，钱珍珠一回来后，她不顾旁的。她只与魏嬷嬷说道：“嬷嬷，让人摆饭吧，我饿了。”万事万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钱珍珠这会儿要垫一垫肚子。
魏嬷嬷得着话，她赶紧吩咐小宫女摆饭。
钱珍珠的夕食小福子提回来后，就一直在小炉子上温着。钱珍珠如今一发话，饭菜就是全端上桌。
钱珍珠用饭时，她心情不错。待用罢后，钱珍珠指着没用过的一道肉菜，她笑道：“这一道轱辘肉我没动过，撤下去让大家伙添一份荤腥。”魏嬷嬷笑着应下话。
饭后，钱珍珠没用茶，她是喝得蜂蜜水。
当然为着孕期里别变成一个胖子，钱珍珠在消食时，她是由着魏嬷嬷陪着一道在小花园里散步。说是散步，就是二人慢慢的走一走。钱珍珠把今个儿请安时的情况，一一说给魏嬷嬷听。
“郡王妃到是好说话的模样。”魏嬷嬷赞一句。
“郡王妃好说话，我的日子也轻省。”钱珍珠也是点头。她原先还担忧郡王妃的后台硬，怕郡王妃收拾她呢。如今瞧着郡王妃待人和气。钱珍珠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是平安的落地上。
钱珍珠是夸一回郡王妃杜雁蓉，兰香回去后，倒没夸着郡王妃杜雁蓉。
兰香看着自己得的银钗，她坐在梳妆台前，她把银钗往手饰匣子里一扔，她说道：“郡王妃特偏心眼儿。凭何钱氏是一支娘娘赏下来的金钗。到我这儿就是一支不值钱的银钗。”
兰香想着，好歹也赏一支金钗，哪怕是做小些，黄金份量轻些，显一些小差异就好。如何就是一个人赏金钗，一个人赏银钗，这差别太大，让兰香觉得自己份外的没脸。
“姑娘，郡王妃的赏，如今已经受领下。您的报怨可不敢传出去，传出去一句半句儿的是会惹来大麻烦。”翡翠就怕传到郡王妃的耳里。以郡王妃的权柄真要收拾自家姑娘，那是手把手掐拿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