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吹胡子瞪眼:“又要涨银子?去年不是刚翻了番?”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小本生意,黄公子见谅啊。”
就这档口,那姓黄的身后又赶来两名结伴而来的富家公子,见状连声催促:“这位兄台是否要入席啊?若是不入便让开些,莫要耽搁别人。”
姚易慢条斯理地指了指一旁用炭笔写在石头上的字:普通坐席银钱三十两,前排五十两,不收铜板。
那黄公子纠结一番,最终还是狠心掏了银子。他身后的两位富家公子随即也爽快掏了一百两银子,姚易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大手一挥送了对方一套果盘和蜜饯。
肖南回在一旁看得酸溜溜的。想她走一趟霍州,小命差点不保,也就得了百两金子,这厮一天怕是就能赚个七七八八出来。
“来了来了!”不知是哪个眼尖的率先看到湖上有动静,整个山头瞬间沸腾起来,众人目光如炬地望向月栖湖,只见一名女子款款从岸边走上曲桥,向着湖中心的小亭走去。
不得不说,姚易选的这个地方甚是妥帖,角度刁钻、视野却宽阔,虽然离那湖挺近,但因为有松柏遮挡所以山下的人并不容易察觉,而且因为正好在湖的北侧,整个山坡都处在阴影里,下面的湖区却亮堂得很,更不会注意到这边。
周围气氛热烈,肖南回也暂且忘了在皇帝那攒下的烦心事,跟着看起了热闹。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下来肖南回才觉得,这选给皇帝的美人确实不大一样。一个个体态婀娜、行如弱柳扶风,细看那露出的脖颈和素手无不白皙透亮,乌发梳了各色样式,便是稍稍缀上几样珠翠也是光艳夺目。
那不仅仅是美人,还是正值最好年纪的美人。
此情此景令她不知为何便想起黛姨,心中有些惋惜。若是黛姨脸没伤过,便是不用年轻个十岁,也绝不比眼下这些女子逊色,定是个艳煞群芳的主。
那厢花了银子的公子们早已热血沸腾,一个个争相议论着。
“快,快瞧那个!那是护军都尉马孟仁的独女,年年马球都是头筹,风头厉害得很。”
“哟,我瞧着也不怎么样嘛。腰肢粗了些,臂膀也甚是宽厚,不像个姑娘,倒像个武将。”
肖南回狠狠剜了那人一眼,又不好砸了姚易的场子,只得又拿了一块地瓜闷声吃着。
“你懂什么?这皇帝品味岂是你能猜得中的?!”
她没说话,靠前席位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却开了口,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热闹,颇有经验的样子。
“传闻皇帝偏爱脸上带痦子的,也有说他专挑眉毛寡淡的,还有说他喜欢嗓子粗哑的。总之,谁也不知道皇帝品味究竟如何,只知其品味甚是多变,所以上次采选的时候可难坏了女官。”
先前讲话的那人冷哼一声:“还痦子眉毛呢,隔这么老远,能看清楚个鸟。”
“看个热闹而已,还当真了。”
“哟,快看!这回来了个纤细的。不过瞧着脸生啊,不知是谁家的美人。”
肖南回眯起眼使劲瞅了瞅。唔,这个确实应该没几个人见过,不过她昨天在城门口刚打过照面,还有几分印象。
那是已故康王之女崔星遥,最早被塞给皇帝的那一个。
不得不说,这康王可能娶了个姿容甚美的妻子,不然也生不出这么个女儿。
“可算来了个入我眼的。瞧这身段,风一吹小腰恨不得折了去......”黄公子醉眼迷离,全然忘了自己这是在调侃皇帝的女人。
冷不丁一颗鸡蛋大小的桃核飞过,正正好砸在他头上、打断了他的陶醉。
黄公子愤怒回头:“谁?!敢砸老子......”
一双有些邪气的眼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手上还捏着颗啃了一半的桃子。
“瞧什么瞧?砸的就是你。收起你那污言秽语,再让我听见便一脚将你从这山头踹下去!”
黄公子到底是个读书出身的,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之人,舌头都有些打结:“光、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要行凶不成?!我便是赞上美人几句,干你底事?”
回答他的便是那半个桃子,这回显然是使了十分的力气,黄公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再抬起头时印堂正中便肿起个大包,一道血线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擦了,递到眼前一看,整个人便瘫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望了过来,却也没人敢上前说上两句。
扔桃子的终于站起身来,那身形一看便和这一众锦衣公子不同,甚是挺拔矫健。之间他上前一把揪住黄公子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惦记旁人也就罢了,竟敢惦记她。今日便只是个提醒,也是让你们这帮在场的淫贼都瞧个明白,今后谁若是敢对她出言不逊地调笑,我便有一个打一个,有一双打一双......”
“许束?”
肖南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背影,但相处多年,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那嚣张青年转过身来,脸上也有些惊讶,确是许束无疑。
“真是你。你不在禁卫营当值,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