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子时。
超市向西三里外的废弃矿洞,楚琼英带着楚岱微和单凝霜早早来到此地。
矿洞洞口巨大,足有十多米宽。往里深入二十多步的距离,前路便被堆叠的巨石阻断。
楚岱微在洞里转了一圈,有些担忧:“为何将见面地点定于此处。此地显眼,矿洞口宽阔,万一被人瞧见了,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楚琼英偷瞄单凝霜一眼,得意笑道:“我打听过了,这里早年间发生过矿难,早已废弃多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难得兄长有心,楚岱微不由多看他两眼,揶揄道:“这些日子大哥思虑越发周全,想必是因为操心单姐姐的事情,练就出来了。”
“别瞎说。”
急赤白脸地喝止她,楚琼英连忙去瞅单凝霜的反应。
眼看着自家兄长一副生怕单凝霜恼了他的模样,楚岱微不由掩唇轻笑,视线也随他转过去。
然而,谁知单凝霜并没有留意他俩的动静,而是警惕地盯着矿洞深处层层叠叠的巨石,还不住的用手轻搓胳膊。
楚琼英走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
“有点冷,”单凝霜强笑一下,视线又不由自主瞥回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楚琼英跨步上前,挡住她不安地视线,安慰:“别怕,有我在。”
发现单凝霜没有拒绝自家兄长,楚岱微知道他俩的事怕不是有眉目了,不禁再度揶揄兄长:“瞧瞧你选的什么地方,把我家单姐姐吓的。”
她边说边快步跑来,亲切地挽住单凝霜的胳膊将她拉到洞口。
被丢在原地的楚琼英羡慕地望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背影,又是羡慕又是委屈:“地方是哑姑选的,关我什么事。”
等到子时将过,远处才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
进入矿洞,哑姑冲楚岱微点点头,打起手语。
楚岱微不懂,询问地望向单凝霜,看对方也摇头,只能回头求助自家兄长。
楚琼英专注地看着哑姑,不时点头回应。
等哑姑比划完,楚琼英翻译:“哑姑说她见过一位与凝霜长相相似的人,但是并不认识那人,更不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单凝霜激动得快步上前,抓住哑姑的胳膊,迫不及待:“先去看看,不是也没关系。”
哑姑摇头,望着楚岱微比划。
楚琼英继续翻译:“她问你要不要去,如果你去,她便带路。藏人之处非常危险,她让你考虑清楚。”
楚岱微握住哑姑的手,坚定道:“我去,谢谢你。”
一行人踏着月光一路向山下而行。
路虽然不是同一条,但方向却让楚岱微觉得有些熟悉。
远远瞧见前方的枯树林,楚岱微拧眉问:“管事家?”
哑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们在林子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瞧见前方立着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棚,看上去比矿工宿舍还不如。
楚岱微正要往近走些,却被哑姑拉住。
楚琼英翻译:“这里关着的都是陈敬文的人,有督察看守,不要让他们发现。”
几人绕到屋后,哑姑指向最角落那间漆黑狭小的茅草棚。
楚琼英继续翻译:“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茅草棚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只能照进去一线窄窄的月光。
几次探头,单凝霜都无法看清棚里人的模样。
约莫过半柱香的时间,隔壁大间的茅草棚里骤然传出一个男人嘶哑的惨呼。
“啪——”
“救命——”
“啪——”
“我……错……放过……我……”
“督察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跟你去,跟你去!”
悄悄在窗外探头,楚岱微瞧见茅草棚里持鞭行凶的人竟是先前同她打过交道,为人也还算和气的杜督察。
此刻,他正一鞭接着一鞭抽打着地上的男人。
在他脚边,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住地磕头,不停地认错:“求求你放过他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杜督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直打得地上的男人再不挣扎,才收回长鞭。
左侧墙根下,十多个女人缩成一团,因为杜督察侧头的动作而瑟瑟发抖。
她们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生怕自己一个眼神就会惊扰到持鞭的恶鬼。
另一边,几个男人唉声叹气,用悲悯的眼神看向跪地不起的女人,又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地上血肉模糊不知死活的男人,最终只是摇摇头,无声地将自己融入烛火照不到的黑暗。
屋子里鸦雀无声。
再也没有人敢违抗他的意愿。
杜督察满意大笑,拽住脚边女人的头发,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大人下的令,敢不从就是为难我,这便是教训!”
女人哭花了脸,即便如此,楚岱微依旧能从轮廓分辨出对方清秀的容颜。
瞪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不住摇头,女人嘴里念念有词:“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杜督察哼笑一声,丢掉鞭子,抚上女人的脸颊,凑近了去闻她身上的香气:“多好的女人啊,早这么听话不就省事了。今日你若能把几位大人伺候高兴了,说不定你就能一飞冲天,日后还得感谢杜某人。”
女人瑟瑟发抖,任由他拖拽起来。
畜生!
楚岱微五指紧扣棚壁,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她反手摸出一块黑色纱巾,又摸出□□,决定去救那名女子。
忽的,有人按住她的肩膀。
扭头一看,楚琼英对她摇了摇头,从她手中拿走纱巾和□□,耳语:“我去。”
茅草棚里。
杜督察刚迈出一步,冷不防脚踝被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抓住。
他挣了一下,没有挣脱,随即发疯一样踹向那双手的主人——那个早已被他打得没有人样的男人。
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