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一连串的称赞声,陈览冷笑:“你府里怎么可能有银子,你的银子都拿去买东西了!”
陈敬文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反问:“我买了什么?”
“暖宝宝!”
陈览掷地有声地控诉,在场除了少数见识过暖宝宝的,其他人都懵了。
赵哥在陈览眼神的示意下,给每桌人都发了几片暖宝宝,并告知用法及功效。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将信将疑,只有少数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贴上暖宝宝。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有试用者大叫起来:“果真发热了!”
陈览趁热打铁:“陈敬文将十万两公银全买暖宝宝了。”
并不制止大家的议论,陈敬文只是摇头叹气,一副眼睁睁看着亲近的晚辈误入歧途惋惜的表情,扼腕叹息:“你这样指责,可有证据?”
陈览挣开高督察的束缚,挺起胸膛朝家眷那桌看去:“楚掌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为在下作证。”
“楚掌柜是谁?”有人发问。
楚岱微只能站起来:“罪女正是楚岱微,也是鸿运超市的掌柜。”
“罪女?她是流放来的?是矿工?”
“超市是什么东西?她区区一介罪身,怎么能当掌柜?”
没让宾客们发散太远,陈敬文伸手向下压了压,止住大伙的议论声,亲自将楚岱微引到主桌:“楚姑娘乃是鸿运超市的主人,也是我侄女,方才诸位使用的喇叭便是这位楚姑娘所赠。”
楚岱微含笑向场内行了个晚辈礼。
有人反应快,立刻捧场:“楚姑娘国色天香,超凡脱俗,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有人附和:“既然陈大人器重楚姑娘,想必楚姑娘必有过人之处,在下佩服!”
陈敬文打断大家的议论,一脸严肃地望向陈览:“小楚论辈分还得唤你一声哥哥,你可想清楚了,是否让她给你作证?”
“各位若是信不过楚掌柜为人,尽管去矿上打听便是,如假包换的这个,”他冲楚岱微竖起大拇指,坚定地说,“今日我既请楚掌柜作证,便是信得过楚掌柜的话,楚掌柜但说无妨。”
楚岱微颔首,遥遥向他行礼致意。
陈敬文叹了口气,冲陈览摆手道:“既如此,你说吧。”
陈览拿着喇叭,大声说:“暖宝宝十两银子一枚,陈敬文前些日子豪掷十万两白银购买了一万枚暖宝宝,楚掌柜可有此事?”
席间响起一连串的抽气声,那些正在试用暖宝宝的,不动声色捂紧了身上贴着的暖宝宝。没试用的,则是不停地偷瞄桌上尚未拆封的暖宝宝,跃跃欲试。
楚岱微温声道:“不错,叔父前些日子确实订购一万枚暖宝宝。”
全场哗然——
“一万枚啊,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陈大人体恤下民,想必是不忍矿工们被严寒摧残,给他们送温暖哩。”
“一派胡言!”
陈览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没听到吗,陈敬文订了一万枚暖宝宝,那可是整整十万两白银啊!他一年俸禄才多少,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赞颂声戛然而止。
宾客们面面相觑,唯独不敢抬头直视风暴中心的陈敬文。
看此景象,陈览得意洋洋,对楚岱微递去赞许的眼色。
楚岱微没接招,清了清嗓子,又说:“不过……”
“不过什么?”
反应快的狗腿子抢在她停顿的片刻,先一步提问。
楚岱微接着说:“暖宝宝的售价不是十两银子,在鸿运超市采购物资也不需要现银。”
陈览脸色霍然大变,难以置信地瞪向本应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你说什么?”
楚岱微掷地有声地解释:“本店实行以物易物的交易制度,不需要现银结账,矿场人尽皆知,诸位若是存疑,尽可以调查。
“再者,暖宝宝售价为两银币一枚,矿场同样人尽皆知。至于银币,乃是小店店内交易所使用的货币,通常一个茶盏可以在本店换十银币,相当于可以换五片暖宝宝。”
她的话音落地,全场再度哗然,半是为陈敬文被污蔑而打抱不平,半是为超市货价之低廉而震惊。
“养白眼狼不过如此了,当真该将他交于官府,治他个不忠不孝,信口雌黄之罪!”
“慈父败儿啊,定是陈大人太过仁慈,才给了这登不上台面的东西乱咬人的机会!”
“楚掌柜,你那暖宝宝还有货吗,我要订一百枚!”
“鸿运超市在哪里,散席后劳烦楚掌柜带路,老夫要去开开眼界。”
听着不绝于耳的议论和咒骂,陈览脸色由青转黑,又由黑转白,最后目眦尽裂,捂住耳朵大呼小叫——
“胡说!”
“你们都胡说!”
“楚岱微说的假话,她卖我的是八银币,哪来的两银币,你们被她骗了!”
“骗子,都是骗子!”
“陈敬文贪污了十万两白银,实打实的贪污!”
“昨夜我已将罪证交给平南王,他定会替我做主,你们等着瞧!”
喊着喊着,陈览霍然抬头,瞪向陈敬文,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他举步向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越走越快,他对陈敬文举起匕首。
眼见情势不妙,楚岱微飞踢一脚,将陈览踹开。
高督察反应过来,连忙将陈览制服。
看着跪伏在地的陈览,陈敬文叹气道:“览儿啊,你莫不是受什么刺激疯了。”
“我没疯,是你疯了,我要杀了你!”陈览咬牙切齿地喊叫。
陈敬文摇摇头,对高督察说:“带公子下去,请个好点的郎中瞧瞧病。”
高督察拖着陈览向外走,陈览不住地挣扎:“平南王救我,你答应我的!楚岱微你害我,我不会放过你!”
“行了,抬下去吧。”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陈敬文抬手招了两个人,将陈览的手下和证据尽数抬走。
陈敬文对宾客们拱手:“陈某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今日宴席便这样罢,改日陈某再向各位赔罪。”
宾客们一边说着不敢,一边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等等,”楚岱微忽然开口,“寿宴一年只此一次,换个日子便失了吉祥的寓意,叔父无需为不重要的事烦扰。”
说着,她对余熹同打了个手势,后者捧着一个半米来长的木盒向主桌走来。
随着她的话音,宾客们都回到座位。
但是经陈览一闹,所有人对于木箱木盒之类的物件都心怀忌惮。
眼见她又搬上来木盒,宾客们纷纷不约而同地擦额头的冷汗。
督察们想拦人,被陈敬文挥手阻止。
待余熹同走近,楚岱微亲手将木盒打开,从中捧出一副卷轴。
陈敬文捋了捋胡须,问:“此为何物?”
楚岱微将卷轴双手奉上。
陈敬文握住卷轴一端,楚岱微将其缓缓打开。
只见卷轴上用金线绣满了大小不一,字体各异的“寿”字。
一看便是费心之作。
陈敬文甚是满意:“好!得此侄女,人生所幸啊!”
陈宅后院。
一个身穿铠甲,腰间配着长刀的人敲响陈敬文的书房门。
“进来。”
浑厚有力的男声从门内传出。
那人推门入内,单膝跪地,将宴席间发生的事情尽数汇报。
男人吩咐:“去,查一查那个楚岱微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