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督察们便护送富豪乡绅陆陆续续离开。
督察不在,陈览被罢免囚禁,监工们便成了矿场的猴大王。
连日巡逻,他们早已身心俱疲,好容易没人管,自然免不了偷懒。午饭时,竟只有一个监工没精打采地瘫坐在饭棚撑门面。
楚岱微将楚琼英、单凝霜单独叫来超市,详细规划晚上救人的计划。
楚琼英一马当先,拍着胸脯保证:“今晚我第一个冲,你们跟在我身后,我保证把人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楚岱微扭头看了一眼单凝霜,发现对方面颊微红,欲言又止。她不禁莞尔一笑,揶揄自家兄长:“行了吧哥,你别总想着往前冲了,万一冲出个三长两短,让我家单姐姐怎么办。”
楚琼英面红耳赤,连瞪都顾不上瞪她一眼,就急匆匆地对单凝霜解释:“凝霜,你别听她瞎说,我不会乱来的。”
没有正面回应,单凝霜扭身跑到楚岱微身旁,嗔怪:“你们兄妹两个成天就知道拿我寻开心,正事还说不说了。”
“说说说,”楚琼英赶忙接上话茬,“晚上我不会胡来,你们在矿洞外面等我。”
轻咳一声,楚岱微收起嬉笑之色:“大哥,我没开玩笑,今天晚上你们不用去矿洞。”
楚琼英急了:“为什么,救人不去矿洞还算什么救人!”
楚岱微握住单凝霜的手,严肃道:“我需要你们接应。昨日我已让人通知你大伯,晚上他会驾马车在矿山西边山脚下等候。到时我会将人带去西山山脚下,你们跟大伯一起把人先送回单家庄。
“此事隐秘,不能让旁人知晓,只能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单凝霜抿唇,回握住她的手,摇头道:“我去救人,你在山下接应。”
楚琼英附和:“合该如此,我们有两个人,万一有什么麻烦也能有个照应。”
“矿洞有机关,你们不知道开门之法,”顿了顿,看他俩没有让步的意思,楚岱微只能补充,“况且我也不是一个,我有帮手。”
楚琼英满脸不信:“你有帮手?谁?”
楚岱微:“方睦。”
“是他?”楚琼英眉头微隆,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家妹子,“他的身手我试过,说差也不算太差,说好也不至于多好,你为何找他做帮手?”
不给她回答的机会,楚琼英向她迈近几步,连续发难:“我早觉得你们俩不对劲了,最近他总是跟着你,连陈敬文的寿宴他也寸步不离,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那天你揪着他衣服到底在干什么?”
清了清嗓子,楚岱微问:“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
楚琼英有些吃味:“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为何如此信重于他?自从方睦来超市之后,你有什么事情都不找我和沈慎了!”
看着一米八几,胡子拉碴的男人露出一副委屈相,楚岱微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同时也觉得暖心,她认真地回答:“我不信他。”
楚琼英将信将疑:“你不信他?”
“在下与楚姑娘仅仅是保镖与顾主的关系,在下高攀不起楚姑娘,楚公子切莫多虑。”
余熹同凉薄的声音自货架后传来,楚琼英像奓毛的猫似的,倏地转身,冷声问:“你何时躲起来的?听到多少?”
余熹同不慌不忙地走到货架前,闲闲地抱着双臂,睨了楚琼英一眼:“从阁下说我功夫不怎么样开始。”
“你——”
楚琼英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余熹同打断:“在下竟不知楚涵长子竟与某些人一样喜欢背后对别人品头论足。”
被含沙射影的楚岱微冷着脸,先暴走的兄长一步,上前揪住余熹同的衣领,质问:“你认识我爹?”
任她抓着衣领,余熹同没反抗。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被余熹同直勾勾地盯着,楚岱微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她偏头对兄长说:“你们先回去,晚上在山脚下等我。”
楚琼英急道:“此人定有问题,你万不可轻信他!”
楚岱微点头:“放心,我从未信过他。以前不信,以后更不会信。”
在她的坚持下,楚琼英和单凝霜只能被迫接受接应的任务。
待他们离开,余熹同眯起眼睛,阴恻恻地说:“他们把你独自留下,不怕我把你宰了吃?”
定定地看他片刻,楚岱微嗤笑一下,松开他的衣领,扭身坐回椅子上,竖起拳头,淡定地说:“打一架,你赢了再说。”
“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余熹同收回目光,毫不客气地从货架上拿了瓶一升的旺仔牛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二十银币,从本月工资里扣,”楚岱微的视线在旺仔牛奶上停留一瞬,状似不经意地说,“看样子你已经查到督察们护送的人。”
余熹同不置可否。
楚岱微冷笑一下:“不光是查了他们,连我父亲,或者应该说连我全家都查了个遍。”
余熹同扬起唇角,假假地夸赞:“楚姑娘睿智。”
楚岱微脸色彻底冷下来,威胁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若是你敢伤害我的家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子时一到,楚岱微和余熹同便来到藏人的矿洞。
巡逻的监工们早在亥时便已收工,此时整个山阴面已经没人了。
今夜未免暴露,他二人都换上夜行衣,楚岱微还特意蒙了面,甚至连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工具都没带。
至于余熹同,则是取掉方睦的□□,做回真实的、矿场无人认识的自己。
然而,即便准备妥当,楚岱微不知为何心里依旧有种毛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