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依旧是雾蒙蒙的,映得房间里也暗暗的。
莫名好睡的氛围。
成松柏紧张了一场又突然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被车碾过一样酸痛,就好像是被泡在温水里熬了一场,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说不上来的疲惫。
而且,怎么这么冷。
“你在发抖。”
“是冷吗?”
齐眉伸出手想把被子拉上来,成松柏脑子晕乎乎的,看见有人要碰到自己,伸出手去够。
温度相触的一瞬间。
好烫。
“你是不是发烧了”,齐眉皱皱眉,“别动,让我摸下你的额头。”
成松柏动来动去不配合,齐眉只能一只手按住他不安分的身子,一只手去摸他的额头。
成松柏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齐眉的手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像窝在奶奶房间里睡觉的时候,小时候每次他发烧,奶奶都会轻轻摸着她的额头。
只是奶奶的手很暖和,齐眉的手却很凉。
很久远的记忆了,此时却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复现。
他亲昵地蹭了蹭齐眉的手掌,像只撒娇的小狗。
齐眉愣了一下,却也没有收回手,由着成松柏像小狗一样蹭他的手心。
成松柏的头发很短很硬,又出了汗,汗涔涔的,蹭的齐眉的手心痒痒的,微微发了疼,又很湿润。
真像养了一只小狗,只要勾勾手,它就会冲上来舔舔你的手心。
齐眉被自己的想法愉悦到了,奖励似地拍拍成松柏的头,又好像在制止他的下一步行为。
一条进退分明的好狗永远能听懂主人暗含的指令。
齐眉收回了手,成松柏有些不满地咂咂嘴,像条被遗弃的小狗蜷缩在被子里,蜷缩在齐眉的手旁边。
齐眉将自己的背心脱下来盖在成松柏的身上。
他立即被她的气息充满。
那种馨香的味道钻进成松柏的每个毛孔里。
成松柏感受到那种战栗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甚至更浓烈。
成松柏脑子越来越昏沉了,血液里却仿佛有什么在叫嚣着。
齐眉帮他掖好被子,转身去温度计。
她仔细地用纸巾擦拭干净。
“含住。”
不带感情的的冷淡指令。
又怕成松柏不听话,她有加了一句,“不要咬破。”
“听明白了吗?”
成松柏咬住温度计的一头,胡乱地点着头,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
齐眉只能盯着他,防着他做出咬破温度计的事。
她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秒表的声音滴答滴答,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带动着心跳也随着它一齐鼓动。
像是什么训狗的指令。
“三分钟就好,稍微忍一下。”
三分钟后,好狗就能被主人奖励了。
再坚持一下。
成松柏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只要再坚持一下。
“好了。”
秒表的滴答声终于结束,成松柏原本随着它有节律的心跳声也乱了。
他眼神有些涣散,咬住温度计不放开,眼睛里起了一层雾,眼前的齐眉飘飘散散。
“吐出来。”
齐眉的声音带了些呵斥。
“快点。”
成松柏仍然不松口。
齐眉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捏住成松柏的下巴,手上用了劲,成松柏微微吃痛。
“吐”。
成松柏终于松了口。
“三十八度五,高烧。”
成松柏后知后觉自己在路上受了寒气,再也提不起劲,神情恹恹的。
齐眉用纸巾擦了擦成松柏嘴角不小心流下的津液,又帮他再次掖了被子。
“听话,不要...乱动。”
成松柏安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无比酸痛,动一下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伸出手想揉眼睛,一双冰凉的手放在他眼睛上。
就像是蝴蝶轻轻落在草叶上。
“会舒服一点吗?”
齐眉用手心捂住他的眼睛,等凉了一些,又用指腹轻轻揉他的眼眶。
酥酥麻麻的,好舒服。
“高烧的时候,眼睛和身上肌肉都会痛,你忍一下,等退烧了就会好了。”
成松柏不再动来动去,耐心地让齐眉给他按眼睛。
仿佛泡了温水的身子也松快起来,眼眶的温热透过指腹传递到齐眉手上,温度趋近一致。
怎么不动了,成松柏有些疑惑。
“你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药。”
齐眉刚起身,成松柏就拉住他的衣角,嘴唇紧紧抿着。
“别怕,我一会就回来。”
成松柏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神思逐渐清明起来。
双眼紧闭的时候,听觉就会特别灵敏。
张远在厨房里不知道捣鼓什么黑暗料理,噼啪的灶火声。
雪还在继续下,落在屋檐上细微的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