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昕汐慢慢走近转角的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才发现正是仪德院掌柜宋柳妍。
“前面的姑娘是昕汐吗?”由于迎面走过来的人是个坡腿的,直到韩昕汐又近了,宋柳妍才敢认她。
“昕汐,你这是怎么了?”宋柳妍赶紧扶住了他胳膊。
韩昕汐没好脸地挣开她的手,“不劳宋掌柜的,我自己能走摔不死!”
宋柳妍微微笑了笑,“妹妹这是还在我的气啊?其实今天那位段公子的事……”
“你别再跟我狡辩了,我韩昕汐可不是个傻头青,事情是怎样的我都门清。我最恨别人骗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已经被最好的朋友彻头彻底地伤了个痛快,休想再有第二个人对我耍心机!”韩昕汐推开掌柜的,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宋柳妍未继续纠缠她,默默地在后面用灯笼给她照亮脚下的路。
韩昕汐:后面有个人工智能路灯也不错,省得被图财又劫色的人绑了不知去向。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上京的人物,人脉多路子又广,不论强盗和官府多少都会给她个面子。相比刚才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陪在后面确实安心了不少。
“妹妹何时认识了包你满意的冯掌柜,怎么深夜还去到他的店里,还有你的腿又是如何伤的。”身后传来宋柳妍忍不住的关心声。
“我发生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不用一一跟老板娘禀告吧,你说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怎么,是不是我把芙儿撵了回去,切断了你的眼线,自己就亲自跟来了?”想起现世里,被自己最要好的闺蜜欺骗,韩昕汐的愤怒就不打一处来。
“看来妹妹对我误会极深。”
“抱歉,不是误会。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什么县老爷家的公子心高气傲,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
宋柳妍笑道:“没错,我并未欺骗妹妹。那段公子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上京的媒婆都踏破了县府的门槛儿,甚至还有南璃城中来的官家小姐想嫁给他,他都没能瞧上眼。”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掌柜的说媒,那条米虫的抬爱是吗?米虫的品性掌柜的不会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火坑还要把我往火坑里送?啊,也对,我是谁啊?我跟掌柜得非亲非故,您没道理在意我的死活。”
宋柳妍快走几步走到韩昕汐面前,拿着灯笼看着她,“自打妹妹来到仪德院那天,我就把妹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虽说仪德院的姐妹身世都很可怜,可韩大人在世时曾帮助过我宋家。这个恩情我自然不能忘。”
“那就更说不通了,你明明知道我父亲对你家有恩,为什么恩将仇报把恩人的女儿送进火坑?”
宋掌柜的笑了笑,“那么妹妹你跳进去了吗?”
“废话,明知道是坑我还往下跳,不是傻子吗!”
“那就是了,我深知妹妹的秉性,绝不会趋炎附势对官家低头。如果妹妹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我就不会让你去六楼见客了。”
韩昕汐疑问:“那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今日见妹妹从楼上下来,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有所成交吧。”
韩昕汐想起了米虫签字的五百两银票。
“还行。”
“这个官家少爷手里私自存了不少钱,多数都是靠着收敛百姓还有商铺获的不义之财。我知道以妹妹的聪明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韩昕汐半信半疑: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听着倒是像这么回事儿。但是为什么周姐姐明里暗里都提醒自己要提防掌柜的,估计这里面的由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宋柳妍见她有了迟疑之色,再次扶住了她的胳膊,低身看了看她受伤的脚踝,“看妹妹走路的模样,应该只是扭伤,你放心没有大碍,我略懂得一些医术,我扶你到我房里帮你擦药。”
韩昕汐:也罢,再怎么说她也是老板,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她也捞不下什么好处。把周姐姐的嘱咐放心里就行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反正不可无。
韩昕汐默认原谅了宋柳妍,让她扶着回到了仪德院她的房里。
这是韩昕汐第一次进到她的闺房。
万分奇特的是,宋柳妍平时睡觉的房间并不是典型的花纹纱帐及地,香膏胭脂气味弥漫的景致,最先感官到的居然是满屋子的中药味。
看到韩昕汐疑惑打量着房间,宋柳妍不作隐瞒地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我父亲生前是朝廷太医院的院使,跟令尊韩大人是莫逆之交。我从小就是在药材药草里泡大的,已经离不开这种味道了,妹妹勿怪。很多人都闻不了这个,可我却觉得在这种环境里……仿佛像回到了原先的家。”宋柳妍说着,眼中含泪。见韩昕汐盯着她,赶紧将泪痕擦掉,转身去药厨的抽屉里拿药材。别的姑娘家闺房里都是衣服首饰,到了宋柳妍这里,却完全成了闺中药房。
韩昕汐坐在板凳上,环看着房中的一切,有种进中医院开了药方拿了药又排队熬药的情景。
宋柳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罐子,又拿了一包类似药粉的东西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