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ruka。”
“嗯?”田婧不解地看他。
尼卡举了举手中娇艳欲滴的红色花朵,重复了一遍:“Taruka。”
田婧猜想,他大概是在告诉她这种花的名字,于是点点头,表示学会了般念道:“Taruka。”
尼卡听她细声细语地念花朵的名字,笑得更加欢欣。
他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傻笑着把手中的花往她面前递了递,以一种期盼的眼神等待着她接过。
田婧看了看他手中的花,红的如火,烈日夕霞般刺目的美丽。
再看看他的眼神,总觉得……似乎……在乔穆脸上也看到过类似的眼神。
就……目光明亮的傻不拉几的那种眼神。
她隐约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接受他送的这朵花。
宁拒绝,不误会。
更何况,据她所知红似烈焰的花朵,大多都有表达热情爱意的花语。
田婧尴尬笑笑,正愁怎样不伤他自尊的婉拒,山坡上方骤然传来脚步声,且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与之相伴的还有叮当作响的铁器相撞声。
尼卡警觉地拉过田婧,挡在她身前,竖耳聆听。
那群人的声音逐渐靠近,只听他们语速极快地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尼卡皱着浓眉听了一会儿,猛地脸色惊变——
手中的红色花朵无声落地,他一个转身利落地扛起田婧,拔腿就跑。
田婧被他挡在身后,没看见他的脸色变化,反倒是他突如其来类似逃命般的一系列动作属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一头雾水地趴在他背上,在他拐出这片树林前费劲地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油绿的林间伸出一只脚毫无怜惜地踩在那朵娇艳的花。
花朵在那人脚下四分五裂,娇艳的花瓣被弄皱,再不复前一秒的绮丽。
不知怎的,田婧看着,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她莫名忐忑不安。
尼卡的脚速很快,很快离开了那片树林。
他带着她一路狂奔,即使已经可以看到他在海边的草屋仍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
今夜的海浪出奇的平静,换做别日他们可能会沿着海边散步,有时捡贝壳,有时鸡同鸭讲的在海滩上用画图的方式沟通。然而今夜的平静却更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安静的诡异而沉重。
尼卡急匆匆关上门,举止慌张地在屋中来回踱步。
他看上去焦躁不安,不时用手抓头。
田婧虽然想帮忙,也想搞清楚状况,但她知道两个人语言不通,就算她开口问恐怕也问不明白什么。
还是不要添乱为好,与其这个时候追问让他更加烦心,不如安静待着。
尼卡来来回回走了会儿终于顿住,他转头用一种近乎惶恐的眼神看她。
她从来没见过尼卡露出这种神情,就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要来似的,那般无助和惶急。
田婧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目露担忧。
她张了张嘴,想问问到底怎么了?树林里的那群人是什么人?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尼卡已经大步上前将她拽起,他单手掀开床榻表面的榻板,里面竟足有一人宽的储物空间。
尼卡将里面乱七八糟的衣物用品尽数拿出,二话不说就把田婧往里面塞。
田婧看出来事态紧急,便也没反抗。好在她体格纤细,躺在里面居然正正好。
尼卡迅速检查了下是否能够完全遮盖住她,确认后才放下床榻,将她彻底隐藏在里头。
说是正正好,当真是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她躺在里头脚到底,手靠边,除了能转脑袋其他都不能动。
身处在一团黑漆漆的狭小空间里,四肢动不了,空气也流畅不顺。田婧躺不了多一会儿,就开始感到浑身不舒服,逐渐躺不住。
手脚没法动她倒还能忍,但呼吸不畅的难受却让她愈发难以忍受。
当初她落水并非意外,实际是挨了内侍一掌被生生打落进海里。
那一掌就打在胸口,她醒来后一直感到胸口隐隐作痛,呼吸也比往常沉重和不顺。
田婧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受了内伤,那个内侍看着细溜溜的,一掌下去力大如牛,明显就是个会武功的,多半是暗暗用了内功,才会将她打飞出去。
好在尼卡“捡”到她以后,对她粗鲁是粗鲁了些,但每日确实不用她干什么,也算是静养了些时日,胸口的疼痛也有所减缓。
只是内伤难愈,如今她躺在这种空气不通的幽闭空间,越发感到呼吸吃力,胸口上的压迫感更是不断加重。
也就在这时,破门而入的声音乍然响起。
田婧忙咬紧牙关,手指不自觉因为情绪的紧绷而用力扣住下面的木板。
不知道总共来了几个人,只听一堆乱糟糟的脚步声踏入屋内。
屋里有什么人在大声说着什么,然后她听到尼卡的声音,像是在解释,带了点畏惧和恭敬。
田婧因为呼吸不畅已经满头冒冷汗,但她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去管身体发出的种种警告信号。
能让尼卡这么强壮的人感到畏惧,来者应该不单单在力量上更占优势,很有可能在身份上也——
“咣当——”
顷刻间,屋里响起丁零当啷的刺耳动静。
即便隔着一层榻的阻挡,田婧依旧能清晰听见锅碗瓢盆被打翻一地,家具被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