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仰头看着山顶位置,平静说:“我听那老板的意思,一直爬到山顶上就是了”
“这都走大半天山路了,公子可要歇会?”
这山路复杂,连绵不断,成安叹了口气,“还是抓紧上去吧,赶早上山,说不准一会入夜还能找到个住的地方”
“也是”宗凛点头,成安的气息虽然平稳,可是说话里和呼气已经能听见有多喘气的声音了。估计也是因为他昨夜睡好,这精气神多会来,所以今天才格外有力量。
宗凛尴尬地摇头,这人分明就是他家公子,他怎么能怀疑是被人调包呢。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山路,两人绕过那块从山顶上滑落下来的巨大山石,这才看见入山口的平地。
山门前安静。
初春的时候,念忻招呼几个弟子一块把山门前那颗老槐树上的岔子都剪了,这样就能在门前空出好大一块地方来聚齐阳光,守门的时候也就不会被冻。
山门口只有一位弟子,他坐在那太阳底下怀抱着手里的佩剑,晒着太阳他整个人都暖和舒服。身子一暖人就会犯困,闭着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身子竟还会左右摇晃。
宗凛平稳呼吸,上去打声招呼“这位公子”
听见声音弟子立马来精神,他赶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双手作揖问:“二位公子何事?”
宗凛看了成安一眼,“我家公子求见岚山山主”
弟子看着两人疑惑问:“公子可有先飞鸽?”
“尚未”
弟子看了两人,衣着得体端庄,并非那些故意上门找茬的,“烦请问公子的姓名,属国”
“云都,宗凛”
“云都,苍成安”
两人一一回答。
弟子应了应,“还请公子摘下佩剑再上山”
“为什么要摘剑”成安有些慌乱,但又觉得这样说法不对,他接着问:“山上不能佩剑”
弟子和他们解释,“是,凡所有人上山都不能佩剑”
成安迟疑,但是看见宗凛解剑,他眼神暗了暗不得已也把剑解下。
弟子接过两人的佩剑在门边放好,“二位公子请随我上山等稍候,我去请主上过来”
“有劳”宗凛点点头。
药庐里。
念忻和徐弋并排坐在熬药的位置上,一张小板子,一个熬久旧了的药罐,念忻看着已经一整天了。不仅要时刻看着,还得注意火,火小了不行,火大了也不行。他跟里面的那几根柴火杠上劲,稍微烧一会火他就往外拿,等火灭了点他又放进去。
可他这样徐弋还是不满,时不时就要去念叨他,更有一个人看着两个炉子的架势,“火,火大了,看好点”
念忻不情不愿地把里面的柴火抽出来几根。
徐弋瞥他一眼,“别以为就是烧火,火对了药才能用”
“一把火,多了收柴,少了添柴”念忻不耐烦道,他捡起旁边地上的木柴,一下一下地敲在地上。
徐弋无奈,本想来锻炼他的耐性,结果他的耐性在刚坐下时候就没了,虽然屁股还坐在凳上,可那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再烧两罐子”
念忻盯着那堆烧火旺的罐子,机灵问他,“哎夫子你饿了吧”
“不饿”徐弋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刚都听见您肚叫,你这是烧火太专注没听见啊,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找吃的”他趁徐弋没反应赶紧溜出门,等徐弋回过来这屋子里哪还有念忻的影子啊。
“哎火,你说好给我烧火的”徐弋冲外面嚷嚷。
念忻充耳不闻,只顾自己跑开。
在山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半天,转头一看竟走到了萧子兮的院里。
念忻看见她院子里那个云祁刚给扎的秋千,左右都是闲着,与其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处乱晃,不如坐下休息。
“念忻公子”弟子找过来。
他掂着刚从萧子兮书房里找出来的话本问:“什么事?”
弟子说:“门前来了两位公子求见主上”
“谁啊?”
“云都苍先生的长子和他的书侍”
“苍先生?”
“辅国大人”弟子提醒他关系。
“我去看看”念忻放下书,好不容易才被他等来件事情做,可不赶紧着去。
……
宗凛本以为山下安静山上会热闹点,至少山上的人多。只是没想到这山里环境是更加的清净,带他们上来的弟子给两人泡了杯茶又另找了一位过去传话,而他则是在两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回山门前继续躲着晒太阳了。
宗凛看着环抱满山的树,惬意说:“这山上的空气就是新鲜”
“除了山就是林子,能住在这地方也必然舒爽”成安道,“世间山水美如画,外传美名赞声隆”
“您也喜欢绕这种诗了”宗凛惊喜问。
成安有些僵硬,他解释说:“只是突然的有感而发”
“二位公子久等”念忻赶趟着过来。
两人同时转身,成安对他微微颔首,“是我们叨扰”
“公子来得不巧,主上这会正歇息睡下”念忻和他们抱歉,人上山来一次,结果萧子兮还睡着了。
宗凛可惜,“那是不巧”
念忻给了另一个办法,“公子的事可先与我说,等主上醒后我再代为转达”
“不必了”成安抢先一步,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冒失,不太妥当,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既然是不巧也别强求了,我们回程的路远也不方便久留”
念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下次可先命人飞鸽,不至跑空一趟”
成安应下,“多谢提醒”
相互的行礼道别后,念忻找来弟子专门送两人下山。
临到傍晚的时候,天又转凉,萧子兮磨蹭地从里屋出来,看到念忻正乖巧的坐在院子里看书,她有些惊醒,刚睡醒的心情也变得大好。
她走来念忻身边,“今日这么乖巧?”
“没事情做啊”
“不是在帮徐老夫子熬药”
“夫子只会让我添柴加火的,好没意思”
萧子兮拿起念忻方才看过的那些书,“这几本书倒不错,专讲礼义的”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有两个人来过”念忻打个哈欠,
“谁”
“云都的苍成安和他的书侍”
“为什么事?”
“什么都没说,打个照面他们就回去了”
“什么没说”萧子兮不解“爬这么多台阶,什么不要,锻炼身体?”
念忻右手撑起脑袋,“他们的气息平稳,应该是身体好吧”
刚睡醒的人起来还没一会就觉着喉咙干涩,口渴难受,院里也没什么茶水,萧子兮问:“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念忻现在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只想赶紧吃好晚饭,赶紧回去休息,原来闲着没事做也是无聊。
“那我随便做了”
念忻猛地抬起头,“你要下厨啊”
萧子兮翻书道:“是啊,但你刚说了随便,那我煮个白粥对付一口得了”
“别啊”念忻连忙改口,他又想了想,“我想吃鱼”
“那你去烧壶水,一会要用”
“好嘞”他麻溜跑去。
这么容易就上套了。
萧子兮拿起他刚才看的书,看来光学礼义对他而言还是简单了,得学点实际有用的,别哪天他被人卖了,都还要给别人去算这卖的价格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