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事不也是主上您教的?”念忻随口一句。
刚叠好信纸,她有些纳闷的看着念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些恭维话了?”
“有吗?”念忻挠着自己的后脑勺,他方才那句是恭维话吗,分明就是他的真心话啊。
萧子兮站起身体,花都收拾好了,等下拿到房中找个合适的花瓶装上。晴朗的天气就是会让人心情舒畅,前几天阴雨,湿哒哒的也不想出门,躲在屋子里也觉得身上困乏。今日明媚,碧空如洗,蓬松柔软的白云还在天空变化着形状,这样好的天气最适合开门迎接客了。
她手捧着鲜花,“你去把他们喊来,再泡壶茶,一会有贵客要来”
“什么贵客?”念忻好气的凑过来问。
“不告诉你,一会就知道了”萧子兮和他打哑谜,故意不告诉他,“记得要普洱,客人喜欢喝普洱茶”
听见她给的提示,念忻开始思考到底是哪位贵人,喜欢普洱,还会被萧子兮称呼贵人的,他好像没知道几个。
在夏末初秋的天气里,池子当中依旧有荷花开着。盛开的粉白色花朵摇曳,有风过来时,花朵在池塘中舞动,陶冶心情,也是另一种享受。这开放的荷花可是宝贝,不仅能在白日里观赏,其中莲子和低头的莲藕用来入菜,那也是几道美味的佳肴点心啊。
念忻把人喊到在荷花池旁边的凉亭里,这亭子是刚翻新的,原本光秃的立柱上面被缠上轻纱,还挂了竹帐和风铃,风过来时候,竹帐轻晃,风铃响声,可有意境了。
围炉煮茶,手边桌上放着想要吃的零食和果,底下的炭盆也可以放点想要烘烤的食物。上面茶罐里的老茶叶香味都被烘出来了。这老茶叶就是要煮开味道才正,从前泡茶时候只有上面清淡的一层味道,现煮的茶水从里透外,一点一点,把茶叶里的清香全都释放出来,这入口了才有股老茶独特的厚重味。
欣赏池中盛开的荷花,萧子兮和云祁还对面下棋。昊琰安静的坐在他们旁边,正所谓观棋不语,他看着棋中局势,有好几次将要险胜,又会被拨走,成为平局。云祁落的白子刚赢两手,萧子兮便将化解,看他们两人下棋,倒不如是在一场博弈,争锋对决。
谁胜谁负,尚且分不明确。
念忻躺在旁边的横位上,这里有太阳,适合睡觉。他坦然闭着眼睛,感受阳光温暖,风吹轻柔,吃着火炉里刚烤出来的枇杷,虽然有点焦味,但是汁水的味道甚甜。
他咬完手里几个枇杷,慢慢睁开眼睛,掸干净下巴上面沾到的黑灰,念忻侧过头看着还在下棋的两个人问:“主上,你刚才说的客人,怎么还不到啊?”
“等着急了?”萧子兮回问,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这步棋切断了云祁的后路,他蹙着眉,表情紧张,方才一直防守,只是一次没有注意便给了萧子兮机会。云祁盯着棋盘,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念忻瘪嘴,他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有不满,“真是好奇,你也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来了吧”萧子兮抬起头,看现在时辰他们应该到了。
“在哪?”念忻飞快起来,他跑到前面缺口那里,往周围都仔细找遍,这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弟子和其他的生人过来。
稍微一会,念忻看见和弟子一起过来的三人。
萧子兮也随着抬眸,粉白色的水袖长裙衬得她气色比从前好多,这样俏丽的颜色比她之前总爱穿的那些深蓝,墨绿这样的更合适她一些。
言芙搀着旁边那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眉眼周正,长相也属于大气。从五官到轮廓他都和高铤的样子差不太多,只是这人眼间多几分狠戾,少了高铤的胡乱和萎靡,还有长久下来的虚疲。
男人眼里时刻都透着那股狠劲,当然,从他年少是就被关在地牢,好不容易出来还要受人监视,整日里遭受那样苦刑,身体又被用来试炼毒药,他的脾气和身体当然会差,所有凶狠也是种自我保护。
还有当时,高铤害怕他逃走,故意在他年少长身体时候让监视的人把他左腿打断,也不找医治。拖这样的腿伤成年,左腿上伤口好了,可后生长的骨头错位,他身上落下残疾,即使走慢路也会摇晃。
“你怎么不告诉我客人是他们”念忻小跑过来,他指着后面三人表情委屈,往自己期待等这么久,还以为是多重要的贵客。
“说了就没有惊喜了”放下手中棋子,萧子兮站起来,视线落在言芙搀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新夷走来说,“主上”
萧子兮将目光转到新夷身上,多年不见,她身上的气质是越发沉稳了。不急不躁,处之泰然。
当时挑选,萧子兮正是看中新夷不会急躁,稳重持大体的性格才让她和言芙一起入宫。言芙初进宫里,许多规矩也都不懂,新夷能够帮衬,也能照顾。纵然言芙有处事犹豫,遭情绪左右,不受控制时,新夷也有办法解决,实在要紧,能稳住场面,不叫事情更加混乱也好。
再见到回来的弟子,萧子兮很是高兴。她上下打量着新夷,她瘦了,但精神样子比之前好多,“回来了,你看着比以前更加稳重”
新夷也在看萧子兮,紧绷多年的情绪再站她面前时终于放松。
方才上山时候还感觉不真切,直到确实看见她,才直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回来了”新夷舒展说,一直放身前端起的手也回归平常样子。
萧子兮与她道,“夫子攒了好多话,正发愁没人听呢”
“是”新夷点头,她嘴角扬起惬意的微笑。
短暂的叙旧结束,高珏拍了拍言芙一直搀着他的手。他离开言芙,拖着受伤的腿过来,欲要和她道谢时,还是萧子兮先发现的,忙将他扶住。
他现在的身份尊贵,可不是从前那个阶下囚了。萧子兮扶他的手礼貌说:“新陛下,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还是先坐下吧”
“多谢山主”虽被她扶起,高珏依然感激。
亭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几个的位置。
高珏腿伤不便,弟子就在凉亭的入口那里给他设位,后面有竹帐遮挡,不易受风,位置也比旁边人的稍微高点,和云祁坐下的凳子高度一样。
“新陛下,他怎么是新陛下,云都换人了?”念忻给他们倒上新煮出来的热茶,在萧子兮旁边坐下。
萧子兮捧起桌上那杯热茶,她看着亭子外面,悠悠开口,“这时候,阁老应该把被高铤藏下,那两封先帝的遗诏宣读了。高铤假诏登基,还让新帝被囚禁多年,又纵容柳家的外戚祸乱朝堂,这些罪证足够让群臣把他从皇位上拉下。而他现在心悸发病,浑身瘫软,躺在床上拖的就是个时间,对他也是报应”
“还远远不够”高珏手握成拳,他眼中的恨意迸出。提起高铤,他所有的仇恨如同潮水那样在胸口起伏,眸中翻涌的想要复仇的怒气似烈焰要将高铤狠狠吞噬。
言芙手轻轻拍打在高珏背上,被他顺气,也想他别太气恼,他身体刚才恢复一些,别因为高铤又气坏自己身体。
“我没事”高珏拍了拍言芙的手,温和的对她道。
萧子兮睨了他们一眼,当情绪浮在面上时最好掌握,“高铤之后怎么样,是死是活,生不如死,新陛下自会打算”
自己惹的祸当然得他自己受了。
想高铤登基那会,他还会为了稳固朝堂和自己的皇位,装出一副心系天下,关爱百姓的明君样子,在书房批奏书到深夜。等后几年,奏书阅倦了,上朝腻了,他觉得自己这位子坐稳,刚巧婳柔进宫便给了他这个荒唐理由。
一头钻进美人窝里不管朝堂的事,若不是高铤对柳家全无防备,对朝中发生的事情没半分掌握,他又对自己的皇位太过信心,即使发生也当年轻时候,火气什么都不管顾,气火上头,他当着来庆贺寿的使臣和群臣的面就摔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常一传信说高铤是突然的急火攻心,气血逆转导致,只要休息服几帖药就能好,可是现在伺候高铤的是高珏派去的人,那给他服的药,怕他承受不起。
萧子兮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想来接驾的人也在路上,还请陛下去山下等,别打扰山上的安静”
高珏应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