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欧阳虞回来了,据说是孙氏派人去接的。纪棠知道,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
回来的第二天,欧阳虞去玉棠轩,给纪棠送了一支玛瑙步摇,纪棠毫不客气地收下。
“义母说近来府上事务多,便让我回来帮着料理料理。”
“我早盼着欧阳姑娘回来,你来了,我和程苒也能喘口气儿。”纪棠笑颜如花,“眼看快到年底了,这次多住些日子。”
“好,嫂嫂若不嫌弃,我可当真不走了。”
“我求之不得呢,来,喝茶。”
欧阳虞端起茶盏,瞥了一眼纪棠的裙摆,道:“上次来送给嫂嫂的禁步,怎么不见嫂嫂佩戴呢。”
“那串禁步实在是太贵重,我怕给弄丢了,加上没有合适的衣裳配,就一直放着呢。”
“翡翠本就不扎眼,配什么衣裳都是好看的,嫂嫂今日这身粉红的榴花裙就适配。”
“是吗?那我回头就戴上。”
……
待欧阳虞离去,纪棠把那玛瑙步摇递给阿若:“拿去典卖了。”
“知道知道,换了银钱买果子吃。”
“你这丫头……快去快回,一会还要出门。”
“好。”
秋露渐深,路边的银杏树染上一层明黄,给萧索的季节增添了些许诗意。纪棠坐着马车出门,一路穿街过巷到了杏林堂门前,唐萧在大门处等候。
“还以为你不来了。”
纪棠下车,望了一眼身后,与唐萧一起走了进去。
“可查出是何毒了?”
“查出来了。”
唐萧把纪棠带到后院药房,拿出一个陶碗来,只见里面有一些绛紫色的液体。
“这是何物?”
“是那天从老夫人足底刮下的黑血。”
“怎么变色了?”
“此毒名紫魄,是产自西域的奇毒,可侵入人体心肺,中毒者先是高热不退精神不济,很快便会口吐鲜血,症状看起来与肺痨无异。”
唐萧接着道:“这种毒在中原地区根本没有,是以知道的人很少,我也是前几年去西域游历时偶然见过。”
这就对了,纪棠绣眉微蹙:“可有医治之法?”
“照目前的情形看,魏老夫人中毒还不深,应该可以一治。”
“那就拜托你了。”
唐萧看她一眼,说出心中疑惑:“魏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纪棠摇头:“我入魏家不过三四年,未听说过与谁有仇。”
“这就怪了,若不是深仇大恨,何至于用如此阴毒的招数?幸亏发现及时,若是再过几日,神仙难救。”
“此毒是如何进入人体?”
“刚提炼出来时无色无味,状似清水,最方便的当然是下入饮食中了。”
“这么说是有人在祖母的饮食里下毒。”
说到这里,阿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少夫人,那日我去膳房借笸箩,刚好撞见张嬷嬷在给老夫人煲汤,她见我进去,神色慌张,还往腰间塞什么东西,现在想起来很是可疑。”
“此话当真?”
“当真,我记得很清楚。”
纪棠沉吟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抬头对唐萧道:“解毒的事就麻烦你了,调出解药直接送到玉棠轩,勿经他人之手。”
“我知道了。”
“阿若,我们走。”
“这就走啊?”唐萧摸着腰,“那日你将我扔出窗外,我腰现在还疼呢!”
“你一个大夫自己还治不了吗?”纪棠头也没回地出了药房。
“无情……”唐萧嘟囔一句,回身调制解药去了。
回到玉棠轩,纪棠把莲心叫来询问张嬷嬷的情况,她知晓张嬷嬷以前是兰和院的掌事嬷嬷,却不知为何被调去了膳房。
莲心道:“张嬷嬷在兰和院多年,老夫人待她不薄,每月给二两利银呢。谁知几年前,张嬷嬷偷了老夫人一对镯子,人赃并获,大夫人要将人送官,老夫人顾念旧情,扣了三月利银,把人调去了膳房。”
“原来是这样。”
“那时候少夫人还未入府,所以不知道。”
“每月二两利银,已然不少,为何还要偷镯子?”
“少夫人有所不知,张嬷嬷什么都好,就是好去泰宝坊。”
泰宝坊,纪棠听说过,是一处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