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这永安侯府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纪明南将水递给她,突然一脸惊讶地凑上前,“你该不会喜欢上姓魏那小子了?”
纪棠瞪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喜欢他。”
“那你当初为何要嫁给他?”
“都说了我眼瞎!”纪棠把水杯塞到他手里,“没事你可以走了。”
“不行,这侯府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四处逛逛吧?唐萧在哪儿?我找他叙叙旧去。”
纪棠重新躺下,伸手指向门外,又做了个向左的手势。
纪明南点点头:“知道了,你歇着吧。”
翌日一早,雨停了,青石路被洗得一尘不染,屋顶黛色的瓦砾越发光亮。渐入深秋晨风寒凉,纪棠穿上了薄夹袄。
她今天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放那对有情人出府,二是惩罚给孙氏通风报信的人。
“少夫人,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
阿若将一男一女领进前厅,正是昨天在寝房里的那对男女。两人有些惴惴不安,一进屋就给纪棠跪下了。
“你们别怕,我说过,帮我这个忙,就放你们出府。”又拿起桌上的两张纸,道,“这是你二人的身契,各自拿去,从此不再为奴为婢。”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伸手去接,也不敢说话。
“拿着呀!难道你二人不想出府?”
男子这才伸手接过,他只当纪棠是随口说说,哪想她当真要放他们出府!
阿若又上前给了两人一袋银钱,纪棠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拿去做些小买卖,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两人闻言,不住磕头道谢,女子喜极而泣。前不久,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整日惶恐不安,要知道侯门之中规矩森严,一旦被人发现,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多谢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我跟小桃记得一辈子。”男子又磕了个头,“往后若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哪怕刀山火海我二人也在所不惜。”
纪棠笑笑:“快起来吧,回去收拾收拾,今日就出府去。”
“是,多谢少夫人!”两人又磕了几个头才起身离去。
瞧着两人的身影,纪棠也很是感慨,那日她在府里闲逛,无意间撞破两人的事情,于是,以放他二人出府为条件,引孙氏上钩。
“阿若,把院里的丫鬟都叫来。”
“少夫人歇息一会吧。”阿若见她病容憔悴,不免有些担忧。
“没关系,去吧。”
“是。”
须臾,六个丫鬟齐刷刷站了一排。纪棠喝了口姜茶,缓缓开口:“自我搬进玉棠轩,你们几个就在我身边伺候,我自认平时待你们不薄,为何还要吃里扒外?”
丫鬟们垂着头,厅里鸦雀无声。
纪棠双眸扫过,落在个子最娇小的一个丫鬟身上:“绿儿,你说呢?”
名唤绿儿的丫鬟心中一怔,急忙跪下:“奴婢,奴婢不知少夫人是何意……”
“昨日,在我寝房外听墙根,然后去给母亲通风报信的人是你吧?”
绿儿双肩颤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纪棠叹口气:“玉棠轩不养有二心之人,阿若,打二十棍,再将人撵出去。”
“是。”
阿若挽起袖子,将绿儿拖了出去,院子里,两名打手已就位。
“少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绿儿哭喊着求饶,下一瞬,求饶声变成了惨叫哀嚎。屋里的几个丫鬟哪见过这种阵仗,个个吓得不行,少夫人平日待人和蔼,今日竟像变了一个人!
“你们不用害怕,适才你们也看见了,一心助我者,我携恩以报,可若是存心害我,绝不留情。这叫,赏罚分明。”
纪棠说话时,双眼来来回回,只见其中一个穿翠色短袄的丫鬟神色慌张,双手不住颤抖。
纪棠了然地一笑:“日后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我纪棠绝不会亏待你们,下去吧。”
“是。”
几人走到回廊上,只见绿儿衣衫浸血,趴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翠色短袄的丫鬟别开头,快步走了过去。
唐萧从帘后走出:“查出来了?”
“十有八九,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唐萧哭丧着脸,他一个做大夫的,不仅要干仵作的活,现在还要协助她找内奸。
罢了,有人一言不合就要扣工钱,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