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昱京城四面环山,整个城池承方形分布,设东、西、南三城门,城中两市七十二坊,常住人口将近百万,是名副其实的大皇城。
其中,达官显贵多于城东置地买宅,而城西聚集了众多外来商贩,贸易往来发达,歌楼酒肆如云,著名的晓月楼就位于城西。
这日,魏叙从城外办差归来,从西城门进入后,一路打马缓行,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行至一馄饨铺,主仆两人下马要了两碗馄饨,深秋的天气,一碗馄饨下肚,顿觉浑身都热络起来。
阿巳正准备去牵马,却见前方妙春楼前有一熟悉的身影。
“爷,你看,那不是侯爷么?”
魏叙转身,果真是永安侯。只见门前停着一辆马车,永安侯和一妇人先后上了车,虽隔着一条长街,却看得出来那不是侯府的马车。
阿巳笑道:“听闻妙春楼是京城最大的妓馆,没想到侯爷还号这口呢。”
魏叙瞪他一眼,心中却纳闷,侯府位于城东,两地相距遥远,父亲在这里做什么?还有那妇人,与父亲是什么关系?
“你先回去。”丢下一句话,魏叙打马跟了上去。
那马车一路向西,出了西城门后向城郊驶去。
魏叙不紧不慢地跟着,约莫行了半个时辰,进了一片隐蔽的山林。山林深处一池湖水,马车在湖边停下,两人下车后继续往前走。
未免被发现,魏叙把马拴在树上,悄声跟在两人后面。
又走了两刻钟,穿过几条蜿蜒的小路,只见一颗高大的槐树下,躺着一座孤坟。永安侯与那妇人拿出些香烛上前祭拜。
魏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须臾,却传来永安侯哭泣哽咽之声。两人在那坟前足足逗留了两刻钟,才收拾东西离去。
待两人走远,魏叙从大石后现身,径直朝那坟墓走去。行至近前,只见墓碑上刻“爱妻谢晚吟之墓”,落款赫然是永安侯魏汉林。
谢晚吟,谢晚吟……魏叙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似在哪里听过,皱眉想了片刻,十八年前,父亲要纳的那歌姬不就叫谢晚吟?
墓碑上有立碑日,庚午年十二月初一,正是十八年前。
想起这个人,又看那墓碑上刻的字,魏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深深舒了两口气才镇定下来。
十八年过去,这座坟墓宛如新冢,周边石雕堆砌,看刻痕,应是新换的。坟头长着些青苔,却无一根杂草,墓碑之上也没有尘土,想来经常有人打扫。
当年,因为这歌姬,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他原以为父亲早与这女人断了往来,没想到……拳头在袖中紧了紧,魏叙阴沉着脸离去。
——
且说纪棠自从知晓是永安侯给她下了藏红花,这几日便一直派人跟踪,得知其与妙春楼的鸨母来往频繁,纪棠决定,今晚去妙春楼一探究竟。
华灯初上时,纪棠与唐萧一同走进了妙春楼,当然,来这种地方,自然要以男装示人。
“哟,唐公子来了。”鸨母热情地走过来招呼,“今天还找念儿姑娘吗?”
望见纪棠,鸨母稍愣:“这位公子是?”
唐萧道:“这位是纪公子,第一次来妙春楼,谢妈妈可要多找几个姑娘相陪。”
“没问题,两位先楼上请,姑娘们一会就到。”
“多谢谢妈妈。”
两人往折身往楼上去,鸨母回头看了看,什么纪公子,她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是个姑娘家。不过,只要花得起银子,管他男女,一并接待便是。
“看来你没少来这种地方啊。”纪棠跟在唐萧身后,见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一个没人的雅间。
“不多不多,一月也就两三次。”
“你与这鸨母熟吗?”
“不过是银钱往来的关系,我只知她姓谢,其余的一概不知。”
两人进了房间,须臾便涌进来四五名女子,个个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们一进来就围拢到唐萧身边,搂脖的搂脖掐脸的掐脸,看得纪棠直愣神。
“都坐好,坐好。”唐萧指了指桌边的绣墩,从怀里抽出一大沓银票,在姑娘们眼前一晃,“唐某今日可是有备而来。”
在银票的驱使下,姑娘们快速坐好,其中一个道:“唐公子今日要玩什么花样?”说着还朝唐萧挤了挤眼。
纪棠差点喷出一口茶,看来这家伙平时玩得挺花啊。
唐萧把银票往圆桌中央一放,站起来道:“今天我来问,你们答,回答出一个问题,就可以拿一张银票,如何?”
姑娘们一瞅,那银票可都是五十两一张,动动嘴皮子都能得到,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便纷纷催促唐萧提问。
唐萧想了想,缓缓道:“谢妈妈,你们可熟知?”
一个粉衣姑娘疑惑道:“唐公子问谢妈妈作甚?”另一个出言打断:“管他作甚,有银子拿不就好了?”
“正是正是。”唐萧喝了一口茶,“下面我来问第一个问题,举手抢答,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