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叙回到客栈时,纪棠已经躺上了床。他在旁边打量良久,终见她睁开迷蒙的双眼。
“世子爷?怎么不睡觉呢?”
“适才,有两名刺客闯入……”
“刺客?”故作惊讶状,“刺客在哪里?您没受伤吧?”
他未回答,而是看了看她发间,问:“你那支玉露银簪呢?”
“不就在头上吗。”纪棠伸手摸了摸,“咦?怎么不见了?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
魏叙扬唇:“是吗?”
她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转移话题:“世子爷方才说有刺客?”
“嗯。刺客迷晕了客栈伙计,企图进屋行刺,被我发现。”
“刺客现在何处?”
“逃了。”魏叙摊开手掌,“正是被这支簪子射中,受伤后桃之夭夭。”
“这不是我的簪子吗?怎会在世子爷那里?”她拿起簪子,惊呼一声,“哎呀,上面怎么还有血?”
装得挺像那么回事,魏叙都忍不住想配合她演戏。
“许是你的簪子遗失,被人捡到拿去当了暗器?”
“有这个可能。”
他眉峰一挑:“天快亮了,再睡会吧。”
“好。”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都没了睡意,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天色微明时起床动身。
已是初冬,路边的农田笼罩在一层薄雾里,隐约可见农人的身影,溪边,有农女洗菜浣衣,孩童在田间追逐嬉戏。虽是清晨,这片村庄已经热闹起来。
纪棠和魏叙骑着马慢慢往前走,看近处炊烟袅袅,远处青山渺渺,很是惬意。
“昨天忘了问你。”魏叙突然道,“你与叶三娘说,你是花间境的……东家?”
纪棠仰头呼吸着乡间清新的气息,道:“我骗她的,我怎么可能是花间境的东家呢。”是东家的外孙女而已。
魏叙勒住马,心有所思,以往是他未关注,近来才日渐发觉,她吃穿用度皆不菲,每月五两的利银还不够买她一根簪子的。
就说昨夜的那支玉露银簪,上好的白玉镶嵌在银托之上,无论是工艺还是用料,皆上乘,而她随手就当暗器用了……
纪棠回过头来:“想什么呢,走啊,前面就到兴安郡了。”
魏叙醒神,打马跟上。
进了城,两人随便吃了点粥饼填饱肚子,便打探着往谢家村去了。谢家村是兴安郡南边的一个村子,谢晚吟和谢妙春入京前就住在这里。
两人在村里绕了几圈,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不认识谢晚吟姐妹,纪棠无力地靠在墙边,叹道:“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应该不会,我打探过了,谢氏姐妹入京前确实是住这里。”魏叙朝四周看了看,“毕竟过去了二十年,想来不好找,再问问看吧。”
“哦。”纪棠刚直起身,突听一声狗吠,脚边的狗洞里竟钻出一条大黑狗。
纪棠尖叫一声跳起,直接挂在了魏叙身上。倒不是她怕狗,主要是那狗突然钻出来,将她吓个结实。
大黑狗龇牙咧嘴,对着两人狂吠。院门打开,出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妇人。
“对不住,吓到你们了。”老妇人牵起狗绳,将狗往院里拖,那狗却铆足了劲想往前冲。
此刻,纪棠双臂勒住他脖子,双腿缠在他腰间,呼吸吐纳全在他耳畔。魏叙仿佛变成根木头桩子,一动不敢动。
待反应过来,饶是夫妻二人,也被这暧昧的姿势羞红了脸。纪棠双脚落地,理了理衣襟,正尴尬,却听那老妇人道:“别叫了阿叙!快跟我进去!”
纪棠一愣:“老人家,这狗叫什么?”
“叫阿叙!是我家小孙子给起的名儿。”
纪棠“扑哧”笑出声,看见魏叙的脸一点点变黑。他皱起眉看她:“笑什么?还找不找谢晚吟了?”说罢,抬腿就走,纪棠连忙跟上。
“等一下。”老妇人叫住二人,“你们找谢晚吟?”
两人顿住脚步,纪棠上前:“老人家认识谢晚吟?”
“认识,不过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两人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老妇人邀二人进屋,将大黑狗栓在院里的栅栏边,那狗乖乖趴在地上,不仅不叫了,还对二人摇起了尾巴。
魏叙狠狠瞪了那狗一眼,想不到这世间,竟然有一条狗与他同名……
“来,喝点水。”老妇人摆上茶碗,倒了两碗清水,“家里没有好茶,两位将就着喝些。”
“多谢老人家。”纪棠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转了这么久,她确实口干舌燥。待喝完水,纪棠道:“老人家可与我们说说谢晚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