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在一旁坐下,回忆了片刻方道:“二十多年前,我家还住在村东头,谢晚吟就住我家隔壁,她还有个妹妹,叫……对了,叫谢妙春。”
“没错,就是她们。”纪棠看了魏叙一眼,他同样神色微动。
“姐妹俩可怜,从小就死了爹妈,好容易长大成人,在城里做些小生意糊口。”老妇人喝了口水,接着道,“好在姐妹俩勤快,日子总算一天天好起来,加上谢晚吟模样长得俊,上门提亲的人可多哩。”
“然后呢?”纪棠问。
“突然有一天,谢晚吟带回一个姓魏的郎君,说是两人已成了亲。那魏郎君还是京城来的,我瞧着那人锦衣玉带的,怕晚吟受骗,还暗里提醒过她多次,可惜啊,她当时已怀了身孕了。”
纪棠与魏叙皆是一怔,纪棠连忙问:“老人家是说,谢晚吟有了身孕?”
“可不?还是我接生的呢,是个男娃。”
“那孩子现在何处?”
“这就不知道了,孩子生下来就被魏郎君给抱走了,之后吧,再未见过那姓魏的,我就说晚吟是受了骗了。”
“后来呢?”纪棠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后面的事。
“后来又过了几年,晚吟带着妹妹去了京城,从此再没见过,也不知是不是去找那个负心汉了。”
听罢这话,两人皆无比震惊,原来,谢晚吟去京城之前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
“老人家可还记得这是多少年前的事?”魏叙问。
“二十七年前。”
“老人家没记错?”魏叙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错,那孩子与我家老三是同年出生的,就是二十七年前。”
纪棠惊了,照时间算,谢晚吟的孩子比魏叙还大一岁多!也就是说,孙氏嫁进魏家前,谢晚吟已经生下孩子了!
纪棠看向魏叙,只见他绷直了脊背,双手紧紧抓住衣袍,连肩膀都在隐隐颤栗。他之前一定认为是谢晚吟贪慕富贵引诱他的父亲,才闹得家无宁日,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都是错的!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打击。
纪棠站起身,给老妇人道谢后,拉起魏叙出了院子。
两人回到城外的客栈,已是日暮时分。这一路上,魏叙都沉默不语,进了屋也是坐着发呆,连晚饭都没吃。
纪棠把一个烤饼塞到他手里:“世子爷,不饿吗?”
魏叙看了看手里的饼,又看她一眼,终于开口:“你说,谢晚吟为魏家生下孩子,为何却没能进魏家的门?”
还能为什么,因为身份地位悬殊呗,就好比她这个“孤女”,一直不得孙氏待见。纪棠笑笑:“当年的事我怎么知道呢,或许有什么隐情吧。”
“不。”魏叙摇摇头,“那老人家说谢晚吟与父亲是成了亲的,想来是两人私定终身。可是,祖父祖母是不会允许父亲娶一个贫家女的,是以生下孩子这么多年,都没能嫁进魏家。”
纪棠有些唏嘘,谢晚吟生下孩子不久,永安侯就娶了孙氏,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去哪了?谢晚吟又是怎么死的?
纪棠咬着唇,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她甚至有种预感,上一世她被人害死,就与这几个问题有关。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魏叙想了想,道:“先回去再说,今夜就回。”
“吃些东西再走吧,这么远的路,不填饱肚子怎么行?”
“好。”
当夜,两人马不停蹄往京城赶,一路月黑风高,寒风朔朔,却在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密林又遭遇了伏击。四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住两人去路。纪棠闭了闭眼,怎么没完没了的。
“谁派你们来的?给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纪棠伸出三根指头道。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做杀手的,时常遇到这种事,但是,得讲究职业道德,否则,坏了名头,将来在道上还怎么混?
为首的一个一声令下,齐齐向两人攻去。魏叙策马挡在纪棠面前,拔出佩剑,以一敌四。
这家伙功夫不赖啊,须臾便过了几十招,知道将她护在身后,还算有点良心。纪棠扬了扬唇,决定帮他一把,可惜她头上没了簪子,只能赤手上阵了。
足尖轻点,便跃下了马,纪棠一脚踢在一个黑衣人头上,趁那人晕头转向之际,抢了他手中佩刀,再立马补上一刀,将那人拍晕。
以一敌四胜算不大,以二敌三总可以吧?
魏叙见她一脚踢翻了一个男人,大为吃惊,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他的妻,到底是个什么人 ?
“世子爷有话可稍后再问!”纪棠大喊一声,又一刀解决了一个黑衣人。
魏叙回过神,一跃而起,将最后两个刺客踢翻在地。两人对视一眼,不敢恋战,丢下一颗火药弹后不见了踪影。
纪棠捂嘴咳嗽了几声,待烟雾散去,就见魏叙冷着脸朝她走来。
她心下一慌,扔掉手中的刀,欲转身去骑马。魏叙一把抓住她手臂,阴恻恻开口:“会使暗器,还会使刀,可还会其他兵器?”
纪棠柔柔一笑:“就会那么一点点,皮毛而已。世子爷有什么话,不如,回去再问?”
“好。”他放开她的手,凑身到她耳边,“回去再收拾你。”
言毕,折身去骑马。一阵风吹过,纪棠打了个寒颤,他说的收拾,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