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什么?公子不必硬撑着?我们门派规矩没这里那么多。就连称呼都随意,若你不愿意叫我师父,喜欢的话,叫我姑姑也行。”
男子语调平静:“你很喜欢花言巧语?”
听到此话,颜笙收敛嬉皮笑脸,肃起眉眼:“门派里的人都说我清冷。你或许不相信。”
颜笙过去无论在金蝉派还是在拜入金蝉派之前,说话都有人捧场,怎么感觉到了鹤冲派,到处踢到铁板。
颜笙不知疲惫地劝说着眼前的男子:“我不是骗子。我们门派连山石和海水都飞升了。鹤冲派连掌门人都没有飞升。”
因身高的差距,与男子的眼睛对视,需要一直仰头,脖子抬得都有些发酸。
男子若有所思观察颜笙:“那你还没飞升?”
听到这话的颜笙一时语塞,认命地闭了一下眼睛,叹出一口气。
“实不相瞒,除我以外。我曾是最年轻的筑基人,只是多年来难以精进。不过没关系,前些日子在鹤冲派养伤,因而得了些机缘,假以时日定当突破。”
“鹤冲派弟子最低是金丹期,”男子面无表情地陈述着颜笙刻意掩饰的事实:“你是掌门夫人。”
原来连外门弟子也知道她是掌门夫人的事。
颜笙慌乱中微微低下目光,望向雨水滴在男子脚边的青青草叶,不自然地“嗯嗯”两声。
该不是要替掌门清理门户吧。
颜笙思索了一会,含着试探性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子毫不避讳:“找人。”
找谁?
颜笙不敢问下去,生怕男子了解她的意图后,反应过来就把她抓回去。
她心头一紧,轻道一声“告辞”,想着想着她就高高地举起伞,向山下飞驰离去。
步子溜得飞快,尽管路面上的积水还没有没过脚面深度,她却像是河边采药草的仙姑般的凌波微步,不出一会就消失在男子的视野里。
她倒是能理解这男子。哪有人会拜境界在自己之下的人为师,况且如今鹤冲派是如今第一派,外面的人都想冲进来,里面的人也不想逃出去,除了她。
虽然她走得很快,外门的那名弟子也没有在她身后追赶,她走了多久,还是停下了脚步,藏在湿漉漉的大树后面。
手指陷在树干粗糙的纹理上,眼睛斜睨着路中央两名弟子,奇怪的是两人竟往山下行进,边走着边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刚才有名外门弟子在山中遇到凶兽,至今下落不明。”
“难怪掌门突然下令叫半山腰的弟子下山。”
“掌门回来了?不说替那个筑基的夫人采药去了么。”
“他快到渡劫期,还没飞升,怎么可能一个念头的功夫就回来。凶兽滋扰的地方,可是掌门夫人的……平日里谁都进不去的,今日有凶兽竟撕开结界,可真是野蛮。”
颜笙蹙起眉头,想到在山腰间见到的外门弟子,心道一声不妙,恐怕遭遇不测的就是方才与她打过照面的男子。
金蝉派的弟子虽说不像普通修士般,除却飞升之术并不曾修习过剑术、刀法等,但逃脱术在修真界堪称一流。
她决定折返回去,顺便把那白面书生般的外门弟子收入麾下。
再说,山下全是鹤冲派的弟子,她也逃不出去。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山间狭窄的石梯拾级而上,走到半山腰的野花烂漫处时,雨已经停了。花草树木的轮廓清晰,颜色比雨前更加鲜艳,雨声已然停住,蝉鸣声还未曾再次响起。
不远处小山坡脚下,一声凌厉的虎啸,划破雨后的寂静,在颜笙耳边响的格外真切。
颜笙扒着山顶的石头,向声音的来处望去,细细瞻视过后,发现那是一种头上有着虎样白色斑纹的动物。
体格是虎的三倍之大。可看着明显不是老虎,通身金棕色带着黑圆环状的古怪斑纹,炯炯双眸覆盖着通透的金色。
回想起大概就是凶兽,记得她好像有印象,是叫做虎犴,可是仔细想想又不太像,全然找不清它的要害和盲点,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察凶兽的视线全然凝在一处夹缝之中,她沿着夹缝望去,是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
想也没想就跳下山坡,趁着老虎尚在惊讶之时,她拉着男子朝远处径直跑去。
好在金蝉派的腿脚功夫想来利落,她钻进了早前打坐的那个溶洞。
先前她丈量过那溶洞的尺寸,狭小得一次才足够通行一人。那凶兽的体型,大约分裂成二分之一,也无法通过这溶洞。
为何藏在这里,显然她是存了私心的。她是想借着这里的气力,助力自己脱壳。
待她冷静下来,才定睛看了一下眼前的男子,生着一张娃娃脸,身穿红黑白三色的制服。根本不是她在水边邂逅的那个隽朗弟子。
还没开口质疑,就听娃娃脸怯懦懦对她说:“掌门不在。长老不允许外门弟子破例来这里修行。”
“外门弟子为何穿内门弟子的制服。”
“外门内门弟子所穿的是一样的啊。掌门说了,对弟子应当有教无类一视同仁。”
“那穿白色………”正说着,颜笙抬眼看向洞口处,见到凶兽那雪白的肚皮,与男子的衣襟的颜色一样。
心头闪过一个猜测,今天遇到的男子是这挠洞凶兽。
他说的找人,该不会是找个人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