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察真气没有立刻落回去,反而被一股力量托着冲过了那道门。腹中充盈的真气翻涌流动,撑破她的五脏六腑,流入她的奇经八脉,势不可挡地冲上气海。
她刚张开眼,就见到陆析也停下了动作,浑身湿漉漉的,正自上方俯视着她。陆析揽着她坐起身子,她连忙在两人周身施加了清洁咒和干燥咒,整理好贴身衣物。
陆析抛去面上一闪而过的淡红,脸色安详而泰然,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
颜笙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副作用,不是故意的。我升了一点点境界。”
感觉要被灼热的目光烫穿了,连忙错开视线,却又让她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在哪里。
“我还以为我快死了。”颜笙声音有些嘶哑,此刻心情尚佳,不免和颜悦色起来, “还有点饿了。”眼睛被泪水濡得泛起淡红色,视线越过他身后看向被忽视的桌子。
陆析取来桌面上一盘金桔。颜笙浑身的力量全都被这夜晚抽干,嗓子有些干燥和疼痛,没出息地张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等待投喂。
一颗金桔滑进喉咙,光滑的果皮与圆润的果肉,自外至内酸甜可口。这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就算有毒她都会吞下去。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金桔。也许是凑巧。
颜笙口中咽下了小金桔,感觉到腹部充盈的真气,不免笑弯了眼睛,细着声音询问他,“多谢陆掌门。其实我觉得修大乐挺好的。修这个比走歪门邪道的功法要好。”
她觉得陆析还有的救,与任由其绞尽脑汁要她性命,真不如要他放下屠刀,与她一块修行。
只是颜笙发现自己似乎突然间从筑基初期变为金丹初期了?金丹总不可能是陆析的金桔化成的金丹?不过她探向体内的真气流转,似乎真的是金丹期。
哎,金丹期。陆析说过嫌弃她的筑基。会不会她金丹了就把她杀掉。一想到这里她脸上失去了血色,低声喃喃道:“金丹期比筑基好吃?”
陆析摇头,“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想了些什么。”
因忙碌了整整一日,颜笙平躺在床榻上只瞎琢磨了一小会儿,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很快合起双目沉入她那一片空白的梦乡。
只是今日的她一片洁白的纯色世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身着鹅黄长袍的,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走到她身边。他身材颀长而瘦削,面容如玉石般洁白,双目狭长而灵动,眼尾微微上挑,
“师父。”颜笙见到师父走近,忙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行礼。
年轻的师父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一道缝,面容慈悲而安详,笑道:“笙笙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过往种种生死劫总能安然闯过。这次生死劫果然平安度过。”
颜笙垂下眼睑,整张小脸耸拉下来。派中的弟子都飞升了,只她一人还在人间磋磨,她实在有些愧对师门。
师父看着颜笙委屈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道:“是天数的不公,你不必自责。”
她虔诚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师父,今次前来可有何事?”
师父并未立即开口,先是在她附近踱来踱去,眉头深锁,站定在颜笙面前,郑重其事地开口,“笙笙。恐怕你还只剩一年性命。”
听到此话,颜笙的小嘴微微张开,神情犹豫,“我升了金丹期。金丹比筑基多一百年寿数。”
“金丹期?前几日还只是筑基初期,短短几日怎变成了金丹?”
“多亏了鹤冲派的陆掌门。”颜笙回想起来她做过什么,才觉得稍微有点难以启齿,低头掩住涨红的脸。
年轻的师父看着她满脸旖旎春光,就猜出来其中的缘由,他沉着脸,蹙眉长叹,“笙笙。你糊涂啊,为贪求所谓境界,忘记师父教你的心斋。若要修行顺利,当去人欲。”
“师父,徒儿也是迫于无奈。马上就要丢了性命,这是不得已之举。”
“你的命格非同寻常,自入门以来,虽多灾多难的,但哪次不是逢凶化吉?何必自毁心境,做出这等事。”
颜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蹙起秀眉满脸狐疑。
师父无奈摸着颜笙的头,说道:“等你醒了后抄八十一遍《清心经》。”
忽而窗外一声震天彻地的雷鸣声,又见到一道白色剑气蓦地自天而降,她师父的幻影被剑气劈散成无数道不成形的白雾,随后消散在空中再不复存在。
“师父!”她朝着四下无人的苍白之境大喊一声。
懵懵地睁开眼睛,见一柄长剑的侧面映着月夜流光。惊讶之余,她瞪圆了眼睛,心砰砰狂乱地跳着,快要她逃出胸膛。
陆析蓦地把剑收进剑鞘,凛然目光凝视着她,恨不得将她戳穿似的。
紧接着一道闪电穿透屋檐,直直击中颜笙的脊背,四肢百骸里流动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万千蚂蚁啃食过身体。
她趁机抱住旁边的陆析,试图也将他引入雷击之中。谁料他闪过身子,早早给自身盖了一层防护罩,袖手旁观她遭遇一道道雷击。
劈麻了。
这雷击的强度不对啊,是两个人的雷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