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让颜笙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像只傻了眼的猫,推推李妙欢倒地不起的身子,“就这么倒了?你可别碰瓷啊,我还没碰到你呢。”
陆析本就有杀她的意图,若回头借着此事再栽赃于她,打着除邪卫道的名号,把她就地正法了。她可就小命不保了。
把自己的躯壳猛地一戳插进附近的土里,像人间守望麦田的稻草人,她好心地给自己变了个草帽安在上面。
她折腾完草人,再一转眼,眼前却空空如也,缓缓抬起眼,见圆胖橘突然折返回来。
“爹。你把李妙欢怎么了?”圆胖橘看到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大爪子抓抓猫耳。
“她被你爹我打败了。”颜笙见圆胖橘来了,连忙收起慌乱的心绪,叉着腰随手指指远方,扬着头胡诌道:“之后好像朝着山下逃跑了。”
“哈?”圆胖橘意外地走到李妙欢倒地的位置,在地上好好查看着,突然哭丧着脸在地上拾起一颗深棕色的东西,捧在鼻尖轻轻嗅着。
颜笙走到圆胖橘身边,垂眸看着圆胖橘举着的手里,放着一枚不开口的干净板栗,正要夺过来扔下悬崖边,却被圆胖橘合拢手心。
颜笙蹭着圆胖橘毛茸茸爪子,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栗子山下有的是。这个栗子看着都枯了。我带你下山吃糖炒栗子去。”
圆胖橘面露难色,缓缓道:“爹。李妙欢被您打回原形了。”
颜笙连忙摆手三下,眼神颤抖:“不是我干的。别瞎说,别碰瓷,回头你娘会杀了我。”
圆胖橘嘴角抽搐了一下,拍了拍额头,“他不会杀了您,若有人因此要杀您,他只会把李妙欢拿糖炒了,毁尸灭迹。再把我这目击者也灭口。”
他说着揪起颈间一圈的肉,仿佛一根粗麻绳此时正拴在上面,被人向后狠狠拉动着。
李妙欢她还真是栗子精?
她有一双绿色的眸子,栗子是绿色的壳子…
被剥了皮,糖炒栗子要剥皮。
看来李妙欢不是八十位前辈之一,她是一只栗子精。
难怪要被剥皮,她还以为李妙欢和圆胖橘是亲戚。
虽然吃栗子都需要剥皮算不得残忍。可这样说起来,陆析吃一颗栗子也要赎罪,可真是伪君子。她对陆析的厌恶感不知不觉中又上升了一毫厘。
“她还有救吗?”她掂量着这栗子趴在圆胖橘爪子里一声不吭的,实在有些古怪,怕不是魂飞魄散只剩一枚栗子了吧。
“有救是有救,毕竟还没有被娘放锅里,就还存着一口气。但想要恢复人形,还是要去找清疏派的崔掌门的扶胥之术。”
“清疏派非金丹不得入内。我们父子两人境界不够,进不去。换个地方?”
颜笙正说着观想体内的真气流动,虽丹田处真气充盈得像昼夜不停歇的喷泉,却始终没有再生出一枚金丹。
圆胖橘托着鼓鼓的腮帮子,确定颜笙没有要炒栗子的意图后,摊开手掌并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妙欢在几百年前下山伏妖受了重伤,虽修为层级还在元婴,身体早就残破不堪,您看她连壳子都不够翠绿了。如今人形都打没了,只能靠清疏派了。”
她就说一个筑基就算吸了小金人的灵气,临时提升了境界却也没修出来金丹,也不至于能打败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颜笙算了一算,因半路邂逅李妙欢耽搁了时辰,她身上隐身符算来也快要失效,随口提议道:
“…要不我们先下山?为父有个旧识,是崔掌门的老祖宗,早就飞升作了散仙。清疏派的术法他也懂一些,看看能否撞撞运气。算来这几个月正好会到山下的具雉国行医送药。”
圆胖橘道:“不用这么麻烦,找娘就行了。娘已经到了渡劫期,且清疏派是名门正派,应该不会阻拦鹤冲派掌门拜访。”
颜笙继续三连摆手,厚颜强笑地解释:“既然麻烦,那怎么能麻烦你娘呢。门派事务繁忙,又少了李妙欢分担,总不能让他多担一份心。”
好个什么她就是想要逃离这里才这么说的,好不容易逃出来,哪里还想再回去,面对她那把她养肥杀掉的夫君。
正暗自腹诽着她那残暴又虚伪的夫君陆析,就听见陆析的声音像一缕青烟一样飘入她耳中:“不麻烦。”
颜笙身子一绷,倒吸一口凉气,就听见圆胖橘举着胖得不见五指的手,冲着她身后喊道:“娘!”
她心里头估算了一下,现下离隐身符失效还有不到一刻钟,若她努力一点应该能逃出升天。她转向圆胖橘道:“你先带着李妙欢下山,我同你娘亲有事要说。”
圆胖橘懂事地点点头,小声道:“爹娘可是又要双修了?这样爹就有金丹了。爹可要加油,这样娘就不会把阿欢用糖炒了。”
颜笙哑然,眼见着圆胖橘的双臂举得很高,捧着那颗栗子慌张下山,颇有火中取栗的意思,生怕跑得慢了,李妙欢就成了“开口笑”。
陆析缓缓地走近颜笙插在地上的稻草壳,自上到下打量着颜笙:“这是下山的路。夫人可是打算丢下这壳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