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看了直摇头,二姐她分明是恼了,崔攸宁却还傻站在这里,不知道追上去。
过去只因崔攸宁与二姐走得最近,大家理所当然觉得崔攸宁和二姐该是一对,却没想过二姐和崔攸宁终归不是一路人。二姐虽比她还要睚眦必报,却留有一分同理心,不会乱伤无辜。
二姐后来是喜欢陆析的。除却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二姐利用,帮她们姐妹报仇和扬眉吐气外,他在人前装得仁慈和善,正中二姐的喜好。
尽管崔攸宁的长相比陆析要精致,还比陆析遇见得更早,他却输得一败涂地。输就输在不会在二姐面前掩饰内心深处的恶,输在精明的二姐能看懂他的算计,他却看不懂二姐不喜欢他的精明。
颜笙愣神的时间太久,乃至雨水打在纸伞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都没能第一时间觉察。待到她反应过来时,天空已然放晴。
她拍拍脑袋,懊恼万分,幻映妖墙竟逃之夭夭。
她继续沿着小路到处寻找幻映墙妖的影子,忽而她看向原先所居住的那间院子,那棵瞩目的参天大树,正被大片乌云笼罩着。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幻映墙妖行动轨迹有点怪异,大概是故意想要让她看到一些往事。究竟它目的是什么?
她抱着满腹的疑惑,捷步走到乌云下方,来到自己曾居住过的院子。她撑伞踏入进去后,找遍院内四处却不见斐颜的身影。
这个时候如果不在这里的话,大概是在祠堂。她记得童年时,每当她们姐妹与他人发生冲突时,父亲都罚她们在祠堂抄圣贤书。
反正她们的父亲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偏向她们姐妹。
正当颜笙暗骂自己来晚了的时候,身后忽而响起缓慢而来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子,看见她的父亲元太师在前面走了进来。
这是幻影还是真实?
颜笙小心翼翼地绕道元太师的身后,去触碰宽阔的袖子后方,发现手指能自由穿过前方的人。
大概也还是幻影。
方才抱头鼠窜的续弦夫人,此刻正跟在她父亲元太师的身后袅袅而来,表面端庄婉丽,颇具大户人家小姐的威仪,丝毫看不出是会苛待庶子的嫡母。
元太师回头,对续弦夫人的惺惺作态无动于衷,冷淡地问道:“为何会跟到这里?不是让你在回去抄经祈福赎罪?”
续弦夫人低垂双眸,温声道:“虽说妾有罪,但仍有一事需与老爷商讨。”
元太师并不太想与她沟通,毕竟不久前她才招供谋害了他的子嗣,敷衍地问:“何事?”
续弦夫人凑上前去,“大姑娘逃跑一月有余,怕是寻不回来了。可与四王嫡子的婚约该如何?”
元太师鼻尖呼出气,长须微动,“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续弦夫人却坚持道:“妾有一主意,不知当讲否?”
元太师的目光显得更加冷漠:“那就不讲。你的女儿还小。我正寻思着二姑娘替上,是我欠她母亲太多,该为她寻一户好人家。”
说罢,元太师向管事使眼色,指示他搀扶走眼前的人。
续弦夫人见状声嘶力竭:“她是庶女,母亲身份如此卑微,难登大雅之堂,回头叫四王家以为我们有意怠慢。”
“你存的什么心思我会看不出?二姑娘的事就这么定了,莫要再提。”元太师忿然作色,声音提高了些,朝旁边的管事招了招手,管事微躬身躯,请续弦夫人离开院落。
续弦夫人不情不愿地离开院落后,元太师又遣走身边侍奉的所有奴仆,独自留在院中沉思,偶尔听见他长吁短叹。
这间小院是颜笙母亲住过的院子,颜笙他们兄妹三人后来也住在这里。
颜笙对此有些鄙夷,她父亲总是如此,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却从不知道怜惜眼前的人。
这时候,她看见崔攸宁从苍天大树的后面缓缓走了出来,黑洞洞的眸子瞪视着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元太师。
颜笙也不知道崔攸宁站在树后面有多久了,但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崔攸宁比她来到这里还要早。
元太师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道:“虽说你是客人,可也不能带着二姑娘胡闹。”
“您想把笙笙嫁给陆守慈?”崔攸宁兴师问罪地问了一句,见元太师颔首,他神色黯然道:“还以为您是开明的长辈,没想到和外界传言的一样是附翼攀鳞之辈。他们不曾见过一面。”
元太师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笙儿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