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在国外首演过,之后也会在国内安排巡演,因此这几日杨暹的剧组说是忙着排演,其实主要是针对戏剧节的演出剧场做一些具体的调整。
他工作结束会来带祁一桐出去吃饭,两个人就在戏剧集市散散步或者索性窝在酒店看电影,像普通的小情侣那样。
最后一场篝火读剧会举行的时候他问祁一桐要不要去,从苍市回那姆之后她好像没有再谈起要去什么活动玩了,问她白天都干了些什么,她罗列了一堆,但实际上好像什么也没干。
当时他们正在看网上很火的喜剧片,杨暹突然问起,祁一桐还愣了一下,像是犹豫着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摇摇头:“不啦,太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她本来双手撑起上半身趴在床上,说着像卸了力一样整个人埋进被褥里,声音含含糊糊的,没什么精神。
杨暹当她是困了,揉了揉她的脑袋,应道:“那就以后去。”
祁一桐静了一会儿,没动,电脑上影片还在播放,主人公拌着嘴嬉笑怒骂。
“还看吗?”杨暹问。
祁一桐缓慢而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头发披散在被褥上像一棵委屈的海藻,杨暹没忍住轻笑:“不看就不看,别瘫着了,起来洗漱休息。”
直到这个时候祁一桐依然为他的一颦一笑心跳不已,她不合时宜的想,杨暹的声音真好听啊,以后不知道还听不听得到这样的声音了。
直到听动静杨暹已经收起电脑起身离开,她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下来,拖着混沌的脑子去他的浴室洗脸。
出来的时候发现杨暹抱着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再一看房间里那个豪华沙发上的东西也被清了出来,祁一桐一下醒了过来,问:“你要留我睡这吗?”
杨暹顾着在沙发上铺床,头也没抬的反问:“你要走十多分钟回去吗?”
“你不……”你不开车送我吗?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杨暹依旧在理着被褥,没有任何给她选择的打算。
于是她收回了话,私心里为能跟杨暹多相处一晚而开心。
那天晚上,时隔多天,祁一桐再次和杨暹共处一室,尽管他睡觉的动静几不可闻,可是就是这么神奇,只要知道他就身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就如此安心,倦鸟归家般平静。
她放缓了呼吸,想象自己就要睡着,就在这将要实现的时候,杨暹特有的那种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响起了。
“你最近精神状态很差,从苍市回来就这样了”,祁一桐睁开眼睛,听到他继续说着“我不喜欢猜测别人的心思,祁一桐,人长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
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冷硬,寂静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祁一桐能想象他压低眉心一副忍耐的样子,她轻轻弯了弯嘴角。
“有什么事就说,知道吗?”
祁一桐心底的眷恋随着杨暹的话慢慢开始发酵膨胀,逐渐变得很大很大,变成被熹光照得毛发蓬松的云雀,热烘烘的团在心间上,于是她任由这云雀指引着她。
窗前的帘子松松的敞开着,随着轻浅的夜风小幅度的摇晃起伏着,这里的天空没有高层建筑的遮挡,就连月光也更明亮一些,带着剔透的质感,像是一层银色的细沙附在万物之上。
祁一桐披着这层银沙,走到了沙发前,在杨暹起身之前伸出双手抱住了他。一个心口贴着心口的距离。
人体有160亿个神经细胞,遍布了全身,现在它们都在向她传递着同一个信息——杨暹是温热的。
不再是浸泡在天湖里的冷石,在日光下闪着炫目夺人的光,令人向往又敬畏。
不,或许他还是,只是这颗冷石因为被她真切的捧在手中,也沾上了她掌心的温度。
祁一桐抱着他,将脸轻轻置于他的颈弯,鼻尖萦绕着他发丝里悠悠的乌木香气,感受着他呼吸间胸腔富有节律的起伏,觉得自己此生不会有更大的爱恋了。
她轻轻叫他的名字:“杨暹”。
感觉到他的手拢着她的短发,低声应到,“嗯?”。
“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山里走出来的师妹最后怎么样了?”
杨暹沉吟片刻,“不知道。”
“你其实可以帮她的,对吗?”
杨暹停下拨弄她发丝的动作,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动地说道:“我可以,但我没有。”
“如果我是她,我就算被打死也会逃出那个家,是她自己放弃了拯救自己人生的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