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成为他人的救世主。”
祁一桐偶尔觉得他是个坚实的宿命主义者,就像他的那套“跑道论”说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跑道,他会永远直面任何事,绝不会将自己的人生寄托于他人,同样的,他就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也应如此。
听上去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杨暹这个人,本就没有什么“人”味。
他对这个世界只有很浅薄的感情,想得到的就伸出手去争取,得不到似乎也不会有多伤心,好像什么都动摇不了他,永远能理智地接受一切发生在他生命里的。
祁一桐再一次战栗起来,但她知道杨暹没有错,他只是坦诚地点出了事实,他总是这样的透明。
祁一桐笑起来,深深的将脸埋进他的发里,感受着那只剩一点余温的缱绻,说道:“嗯,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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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她回到了杨暹的床上,房间里没有人,再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手机上有两个人发来消息。
胡棠:你叫我帮你找的短租房子有着落了,就在学校附近,回头我把联系人电话发你。
胡棠:怎么想着租房子了?
胡棠:这个暂且不谈,你什么时候的机票回沪?
另一个消息是祁妈发来的。
妈妈:桐桐,你打过来的钱妈妈给工人发了一部分工资,剩下的我们在老城区租了个房子暂时生活,你不要担心爸爸妈妈,快开学了回学校注意安全,好好学习。
妈妈:钱的事你不要操心,妈妈会打给你的,就是现在咱们能省则省,不该花的就尽量不要花了,妈妈知道你懂事,委屈你了,妈妈的宝贝,照顾好自己!
祁一桐看完消息,把手机一扔,在床上静静的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捞过手机一一回复了。
家里的事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既不想成为他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也不想应付各种令人疲惫的关心。
她回复胡棠说住宿舍不方便想搬出去,胡棠没有起疑,很快就回了消息,说等联系人电话一到就立刻发给她,又说可能不能去机场送她,约祁一桐回校再见。
至于妈妈的消息,祁一桐在文字框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句:好的,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等了一会儿,没有消息回过来,于是祁一桐放下手机,铺好杨暹的床,洗漱去了。
下午依旧没什么事情干,这个悠闲的夏天对她而言已经所剩无几,离别一天比一天更近,近的她不得不抬起头面对那些必须要做的事。
她回了一趟酒店,收拾了这一个月来生活的房间,30天,风一吹眨眼就过,可是这里怎么留下了这么多回忆。
她的相机和电脑里存满了照片,她的,杨暹的,他们一路看到的人、事、物、景,以及令她自己都讶异的爱恋,现在她将它们都存进了一张存储卡里。
这张存储卡,连同她珍藏的票根匣与厚厚的戏剧海报,被装进了独立的封存盒,在未来的时间里都将不被允许轻易的打开。
做好这一切后,她看着时间出了门,去杨暹排练的场馆接他一起去吃饭。
最近那姆的天气真应了那句秋高气爽,常常是晴空万里,高高的天幕上只有小片小片的云絮,蓝的像倒挂着要滴下水来的湖泊。
祁一桐少见的没有打伞,用裸露的肌肤迎接秋日的阳光,漫步在景区的街巷里,跟参加完活动涌出来的人群擦肩而过,路边有结束下午最后一场嘉年华演出的演员,正在和不愿散去的观众们围坐在一起聊天。
她坐在杨暹排练的场馆门口,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见有工作人员走出来封馆,她才掏出手机打给杨暹,询问他是否已经结束排练。
电话那头杨暹少见的顿了顿,应该是没想到她今天突然来接他下班,他说:“今晚剧组有聚餐,提前结束了排练,你想一起来吗?”
祁一桐抿了抿唇,有点丧气,慢吞吞的拒绝:“那你先聚餐吧,我回去了。”
“祁一桐”,在她挂断电话前,杨暹叫住她,给了她一个地址,是黑匣子剧场旁边的一家酒楼,“你来这找我。”
“不用啦,你和同事好好……”
“你来找我,我们出去吃”,电话里杨暹打断她,叹了口气,强调到“我们两个”。
“……”祁一桐哑然,改口道“好,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