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周宁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见状立马快步走过来，手指戳了戳方斌的脑袋，“喝这么多，快回房间歇歇吧。”
听到她的话，方斌十分配合的缓缓站起身，也不要人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周宁怕他摔倒，随手将果盘往桌上一放，连忙跟在身后。
蒋宴扬起下巴，见方小路还站在边上，于是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坐。”
“你还好吗？”坐下后，她侧着身，关切地问了一句。
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明显能感觉到蒋宴的反应较平时慢半拍，说话也慢吞吞的。
“我还行。”
夏季最适宜吃瓜果，果盘里装着切好的西瓜，红瓤绿皮，水分充足，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清凉爽口，食指大动。
方小路伸手拿起一瓣西瓜，刚咬下，舌尖泛起甜丝丝的涟漪，她又拿起一瓣递到蒋宴跟前，“吃西瓜吗？挺甜的。”
蒋宴掀起眼帘，先是盯着她专注地看，而后垂眼瞧着红彤彤的西瓜果肉，迟缓地低头。
随即一口咬在西瓜瓣的尖尖上。
这才抬起头，细细地咀嚼品味，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几下，他评价道：“好吃。”
说完，他又准备俯下身，方小路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
似是不满意她的退缩，蒋宴伸手攥住纤细莹白的手腕，力道轻柔，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地吃西瓜。
方小路呆坐在椅子上，手腕处的肌肤清晰得感知到来自他的指尖和掌心的温热。
她僵住了。
餐厅里很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西瓜果肉汁水迸裂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垂下眼睫。
引入眼帘的是浓密的黑色短发和一截干净光滑的脖颈，因着他低头的缘故，颈骨嶙峋，清晰可见。
方小路蓦地想起徐怡然家里的大金毛，她曾帮它顺毛，五指张开顺着它的脑袋蜿蜒向下。金毛惬意地眯起眼，乖顺地趴在她的脚边。
思及此，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指尖，最终还是按捺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
回过神，她才发现手中的那瓣西瓜已经被蒋宴不紧不慢地吃完了。只见他直起身，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面前的指尖。
手指纤长，像绵绵春雨过后破土而出的青青草叶，只是莹润的食指指尖沾染上一滴淡红色的水珠，应当是西瓜的汁液，
顺着他的视线，方小路看过去，估计是拿西瓜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正要缩回手，不料蒋宴突然将她的手举到唇边。
一时之间，方小路心头泛起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他该不会是想……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仓促地挣脱束缚，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将手指仔细地擦干净。
“你喝多了，”眉眼间夹杂着几分嗔怪，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她一边擦手一边和他说话。
蒋宴迟缓地扇动羽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徐徐地点头，“应该是。”
周宁送方斌回到卧室，中途开过一次门准备出来，远远地瞧见两个人正面对面坐在桌边，像是在说话。
想了想，她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转回身坐在床边，伸手推一把侧卧在床上的方斌：“欸，老方，你说蒋宴做你女婿怎么样？”
见他没反应，又推了两下，
方斌晕乎乎的，但不影响给她泼冷水：“一厢情愿！你女儿愿意？蒋家小子也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周宁对他的回答极其不满，自顾自地说，“我看他们俩就很般配，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你等着瞧吧。”
过了一阵子，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推开房门走出去。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就在一楼，”周宁对方小路说，“带蒋宴去休息吧。”
“谢谢伯母。”
方小路起身，领着他去一楼西侧的客房，蒋宴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由得晃神。
可能是因为室内冷气太足的缘故，洗完澡后她换了身墨绿色的长袖丝绸睡衣，走动之间浓密的长发在后背款款摆动。
“到了，”她侧头指了指房门，红唇轻启。
蒋宴蓦然想起家中庭院里的那株石榴树，正是开花的季节，枝叶是洇湿的墨绿，花瓣是浓重的深红，像方小路一样，在夏夜晚风中明艳张扬的摇曳。
合上房门后蒋宴解开衬衫纽扣，赤着上身踏进淋浴室，热水扑簌簌地洒下来，年轻有力的身躯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抬手捋起被水打湿的额发，蒋宴心情不错，今天这样的节奏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她一起的生活。
酒意散去，理智回笼，他蓦然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想要长久的延续还缺少至关重要的一环——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