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谢怀墨那一番连消带打的“警告”,嘉妩的计划实施又变得艰难起来。
苏氏显然对谢怀墨的话是极认同的,于是在再给她挑人选时,多了几份谨慎,少了几分焦虑,竟是许久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眼见着宫里已经隐约传出了选秀的消息,世家各户有那不想女儿进宫的都开始纷纷做起准备,嘉妩这边因着突然激烈起来的竞争,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她急,却不能说。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府外的路断了,府里却有机会从天而降。
据说是江老夫人的表侄江大人,明年开春要回京述职,先叫自己的儿子上京来与江夫人团聚,也是提前来拜一拜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和娘家的联系一直也算紧密,因而对这个表侄孙的到来很是重视,也很是欢迎。
本来嘉妩也没有多想,只是那日去给老夫人请安之后,许宜雪特意凑过来,给她透露了些消息。
“听说这位表哥丰神俊朗,在扬州那边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到咱们这儿除了拜见祖母,也是准备之后在侯府常住一段日子,入侯府的族学,读书备试呢。”
旁的嘉妩都没什么反应,只有一点让她略微惊讶,“这位表哥竟是扬州来的吗?”
“是呀,我可不是正要说呢。”许宜雪眯着眼笑了笑,很有些打趣的意味,“三妹妹也是扬州来的,可与这位江表哥有些缘分呢。”
“二姐姐说什么呢。”嘉妩被她大胆的说辞吓了一跳,小心地觑了觑身侧,见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并非是我瞎说。”许宜雪喜欢瞧她紧张的小模样,捂嘴偷偷地笑,凑过来跟她附耳小声道,“我先前听我娘说,这位表哥还未娶妻,这次上京,江家也有意让祖母帮着瞧瞧。你这段日子不正愁这个?依我看,嫁去旁家倒不如嫁进自家牢靠,祖母说不定也有意定你,你且留心着到时候看,若是真喜欢,就积极些。”
嘉妩被她说得的确有些意动。
既然这位江表哥也是扬州来的,想必他们也会有些共同话题,若江老夫人当真同意,到时候她且去见见聊聊,万一真能成呢?
“多谢二姐姐提醒。”嘉妩面色微红,向许宜雪道谢。
“二姐姐又给她出什么好主意呢?”身后一道娇俏不满的声音传来,许妙雪刚给江老夫人请过安,出来就见两个人又在窃窃私语,未免气不打一处来。
原先嘉妩没来的时候,她没觉得能和许宜雪亲近是桩多令人在意的事,因为家里几个姑娘,除了许妆雪和亲妹妹许瑶雪亲近一些,众姐妹之间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关系,没人觉得奇怪,她也不觉得羡慕。
但自从嘉妩一来,身为长房直系嫡女这样尊贵身份的许宜雪竟然不多亲近自家人,反亲近一个先前都不是自家姓氏的外人,这就叫许妙雪察觉到了落差。
原先嘉妩也在宫里伴读的时候,她冷眼旁观看着那些身份高贵的贵女们针对她,觉得心里舒坦不少。可如今嘉妩不进宫了,那些人简直把她当成空气,她待着待着,又觉得更不舒坦了。
原本她今日休沐,心情按理是极好的,可谁想一出来竟又撞见这姐妹二人嬉笑的扎眼一幕,心里又变得膈应起来。
“哪有什么好主意,不过闲聊罢了。”许宜雪被瞧见了,也没什么可慌的,很是自然地道。
嘉妩见她不提,当然也不会提,只跟着说没什么。
许妙雪知道问不出什么,也没缠着问,只在和她们分开之后,盯着嘉妩的背影若有所思。
“娘,近来府里可有什么大事儿吗?”回到二房,她先跟焦氏打听。
“能有什么大事?”焦氏手上绣着东西,头也没抬。
许妙雪不死心,又问:“那许嘉妩那边呢,有什么事吗?”
“她啊。”焦氏将针穿进缎子里,随口道,“听说前段日子二房在给她相看人家,怎么了?”
许妙雪点点头,有些失望,“这样啊……没事。”
“哦,对了。”焦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近来你祖母娘家那边要来一位表哥,说起来也算是个大事儿吧。”
许妙雪闻言眼睛一亮,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她沉思片刻,计上心来。
在江老夫人十分期盼的心情中,这位备受重视的江表公子终于在入秋时分抵达京城,来到定北侯府拜见。
初时只有江老夫人并一众长辈见了他,待叙足旧后,才又招了府里后辈一齐前来待客。
府中一共两位公子、五位姑娘,各个长得都算上佳,一齐从外间进来时,衬得整个房间都光彩夺目,像是拥簇进了满园玉树庭花。
嘉妩走在后边,因想在诸位长辈尤其是江老夫人跟前表现得端庄得体些,便垂了头,受礼地并没有立刻抬头看人。
然而即使在这么多佳人的比照之下,她仍是一群姑娘中最出挑引人注目的那个。
当她从一众姑娘身后露出样貌的时候,江表公子一眼便被她的似月花容吸引了目光。
他念及此处还有众多长辈,堪堪收回黏在嘉妩身上的目光,向江老夫人讨趣道:“侯府各位兄弟姐妹,当真都如玉人一般,令侄孙自愧不如。”
他的声音较寻常男子更清亮些,另含一份风流意气,算得上好听。
许妙雪因着先前的事,寻人打听过这位才子,本就有心留意着他,进来时已经先瞧见他俊朗倜傥的容貌,又听见这道声音,只觉得一阵擂鼓敲在心间,竟是隐隐有些心动。
许嘉妩哪里配得上这样有才有貌的表哥?该当是她许妙雪这样的正经侯府血脉才算得上门当户对。
江老夫人听得他讨喜的话,也喜上眉梢,很是亲切地跟他一一介绍着几位表兄弟姐妹。
她娘家出了这么个男儿,将来若有出息了,江老夫人脸上也有光彩,自然是高兴热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