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答应了?
赵延臻惊讶地看向他。
赵帝也狠狠一愣,随后精神大振,“当真,自然当真。”他瞪起眼,忙问,“子因看上了哪家姑娘?”
仲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碎金。
谢怀墨勾起唇,目光很平静,“定北侯府三姑娘,许嘉妩。”
空气静了一静。
定北侯府有个叫嘉妩的三姑娘吗?
赵帝不太清楚,但是他很高兴。
“好,好,那朕现在就写圣旨。”赵帝反应过来,急急便要往书案走,像是生怕谢怀墨反悔。
“陛下莫急,”谢怀墨拦下了赵帝,微笑道,“臣只是将心中所想告知陛下,赐婚一事,还不是时候。”
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让她只是因圣旨赐婚而被迫嫁他。
他只是要先在赵帝处过了明路,将赵延枫的路堵死罢了。
赵延臻的惊讶不比赵帝少,接着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去定北侯府参加寿宴时,谢怀墨奇怪的举止。
原来症结是在此处,那他倒不必担心了。
赵延臻笑了起来,也帮谢怀墨拦住了赵帝,“父皇,既然子因有心了,这事也不急于一时。”
赵帝被拦了两回,冷静了一些,明白赵延臻的意思。
一则谢怀墨说不急,二则毕竟是定北侯府的姑娘,这么轻易下旨不太妥当。
“好吧,既然你说不急,那朕便再等等。”冷静下来的赵帝又是威严的模样,捋了捋微乱的须,心中已然有了盘算。
既然子因觉得单独下旨不妥,又不让催,那不如便办场选秀作为遮掩,把他那许家姑娘也给召进宫来,到时候看他急是不急。
左右老四那孩子也该选妃了,不是吗?
一下能解决两个孩子的问题,赵帝觉得自己的想法绝妙无比。
另一边,嘉妩随着众人入了宴席之后,忽然注意到一个小小身影。
浅紫的褶裙,淡粉的比甲,双色的簪花,还有头顶两个小小的墨色揪揪,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在女眷席里不住地四望,像是在找什么似的。
小孩子成长一天一个样,如今已经过了两年,嘉妩却仍旧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是姣姣。
嘉妩心头一震,忽觉心中酸楚至极,眼眶一下子泛上红色。
她赶忙垂下头,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能看,不能看。
她不能御前失仪。
忽然门口唱喏声起,是陛下到了。
嘉妩跟着众人起身,向皇帝行礼,心情已经平复下去。
嘉妩低着头,听见一众脚步声从门口行至殿中,最后落在了殿内最高处。
“平身吧。”
是一道极有威严的声音。
众人这时才敢抬头。
和赵帝一同来的,是三位皇子以及谢怀墨。
在座不少人心中都有慨叹,感叹镇国公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宠。
据说先前他曾当着陛下的面甩袖不辞而别,原以为这份宠便到头了,谁想到今日寿宴,陛下仍旧将他带在身后,竟像是圣宠不减分毫似的。
明明从前不过是二皇子伴读,意外得了皇上青眼,这么多年便荣宠不断,连宫里陛下都特意留了奉宣阁给他,以备不能出宫时下榻之用,这份隆宠,说是陛下将他当亲儿子养了也不为过。
镇国公究竟是哪里来的这样的好福气?
在座众臣纷纷去看镇国公。
而女眷们则不约而同看向镇国公世子妃吴世婵。
能嫁给这样温雅若仙、又受陛下看重的世子,叫多少人羡嫉?
嘉妩也顺势看向了她。
吴世婵看起来比从前瘦了不少,可是一身隆重打扮起来,目光仍旧是明艳自信的。
想必如胭死后,她该顺心了吧?
嘉妩眼神一转,落在了她身旁神色天真的姣姣身上,变得酸楚而柔和。
姣姣看起来被养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丝竹声起,舞袖飞扬。
乖乖坐在吴世婵身旁,姣姣一直在留意所有的女眷。
因为她知道就在这些人之中,有她的娘亲。
但她从小闷在府里,几乎谁也不认识,看谁都是新面孔,虽然那些人也都偷偷瞧她,但她怎么都找不出谁是娘亲,有些泄气。
可是很快她又精神了。
因为她好像感受到了一道不同的目光。
不是羡慕,不是算计,不是那些让她觉得陌生而不舒服的目光,而是一种她好像有些熟悉的、却又害怕身边人露出的目光。
是娘亲离开养病之前,最后一次见她时,露出的那种目光。
好像有谁和她说过,那种目光叫做……“心疼”。
她找到娘亲了!
姣姣欢喜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