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两人脸上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橘色衣服的姑娘,这丫头就没别的衣服了?
数月前春市那阵,总有一个戴白纱的蒙面少女隔三岔五来敲州衙的门,说被人偷了荷包。细问贼人样貌却支支吾吾说不清。他们权当是戏耍他们取乐,后来他们被她烦的要命,干脆避而不见。
矮的那个先开口了:“你真以为我们想看见你呢?”
少女嘿嘿一笑:“那我现在就走,咱们回见?”想了想,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飞速道:“别,别见了。”
高个子发话道:“以为我们来找你玩的?”
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哈,哈哈可不是。不不不是,我没想,这不是一年没见你俩了吗?来给你们……”
她神色流转,接着说:“号个脉?”
矮个子说:“得嘞。那你帮我看看我媳妇能生个男孩还是女孩啊。”说着便要伸出自己的左胳膊,立马被高个子用手打了一下。
他结结巴巴地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不是审问呢吗!”又转眼看向窃笑的虞小枝,“你何时学会这些东西了?不知道……”他忽地停下来,瞄了瞄周遭,转而放轻声音朝她说道:“不知道我朝女子是……”
虞小枝满不在乎的答道:“知道,但那全然是先皇时候的规矩,何况并未成文,早在新帝登基那年起便不再有效,我如此又有何……”
那一‘妨’字还没说出来,便被矮个子的阿龙叫停了。
“慢着慢着,就算有些许道理,可你那日在花店闹出的动乱,可又是怎么回事?有医倌教你?”
小枝摇摇头,默默说道:“没有……”
高个子的急了,“没人教你谁给的胆子?竟有胆子擅自给人用药去!幸亏医倌赶得及时,否则若是惹出人命,你可如何都是抵不了的了。”他抱怨般看着橘黄色衣裙的女孩。
虞小枝一听也急了,连忙解释道:“不老秦你听我说,那老板娘只是过劳,原只是休养吃几味药便……”
“行了行了,小橘,真不是我说你,不要那么莽撞了。你说你又没医倌先生教导,不知你怎么想的。如今你在城中惹出流言蜚语,定是要记录在册给个交代的。走吧,进来随我们做个录。”阿龙也缩回手叫她。
虞小枝自知理亏,垂下头跟上去。
她望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州衙,森严肃穆一如往常。
里面飞进个鸟都得先封上嘴再放行的劲儿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正在他们三人刚走进去,大门还未完全阖严时,透过门缝可见一个慌慌张张的长者。定睛一看正是那日接替虞小枝后来的医倌。
“官爷——您听小人说一嘴,这姑娘并非恶人啊!”他人尚未露出全部面貌,声音倒是响彻州衙。
前面的三人齐齐停下脚步,虞小枝也歪了歪头,疑惑的看着来人。
老秦和阿龙二人更是将门微微开的更大几许,好叫那身素衣的医倌进来。
“感谢二位官爷,这,这丫头并无罪呀。小人听街中议论纷纷,心里惴惴不安,反复思量了好久,今日路过州衙,看见这丫头被抓来,这才忙上前,才亏得没误了时辰。”
老秦闻讯皱起眉头,额头上那卷不服管的鬓角也一翘一翘的,问道:“您为何惴惴不安?”
他长叹一口气,“城人皆传那日是这孩子误诊了,可老朽心里清楚,若非那日这丫头先用安神静气露提起老板娘的神气,她定是不会三日就好完全的。”语毕,他拱手朝着橘黄色衣裙的少女弯腰做了个揖。
他看着虞小枝吃惊的神色和两位衙役不解的眼神,继续道:“医堂中并不售卖此药,须得亲手配置,虽说药材并不难得,药效也是极好的,可因配置流程十分繁杂,也鲜少有人乐意配置。”
他顿了顿,看着小枝,问出自那日就困结在心的问题,“这是你自己制的?“
她点点头。
医倌透过长长的胡子笑道,“官爷,您这下可知晓,此女并无罪,还请您别误了一棵好苗子。小人便先告辞了。”
早已听呆的二人愣在原地,眼中满是质疑地回想着方才医倌说的话。
制什么?制药?她?
而另一侧早喜笑颜开的虞小枝一下跳起来,像被注入灵泉的冰草,瞬间变得灵气可爱。
“这下我便不必再去做那劳什子笔录了吧?那,小的先告辞。”她蹦蹦跳跳的从那暗沉的大门里跑到州衙外,挥挥手对那两个带愣在原地的一高一矮说:
“老秦!阿龙!咱以后最好还是少见啊。”她朝那州衙笑了笑,而后回身跑走。周身的衣裙被带起来的风轻柔的扬起,恰似一幕灵动活泼的朝霞,弥漫在身后的行之所致的一小片道路上。
两人刚从方才变幻快速的场景里回过神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最好下次见的时候她别再穿橘黄色衣服了……
虞小枝兴高采烈地直奔一个地方,她脑子里只留下一个念头,那副药,她并未用错!这样说来,她这便是第一次医好了个病人?
思考之中不经意间走至东铺,想入非非之际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引得她停下脚步。